嗯,这汉子八成是个绣花枕头,仗着读书有知识在耍心眼用话拿我。
我不能被他就这么轻易吓唬住。老子也是练过的,相扑、打架有经验得很,教训过不知多少嘴贱逞强的所谓好汉,弄不过师兄这些好手,我还弄不过这么个书生小白脸?
瞅着那几个凶恶汉子似乎是此人一伙的,怕是此人的打手保镖什么的。此人有这个依仗才敢在泰安这地面逞英雄……
这斯瞧了个详细,有了主意,胆子也重新壮了起来,手一指那汉子:“你,你敢叫战就上来。爷爷亲自会会你。”
紧接着他又笑骂道:“你不会是自己卖嘴挑事,真上却是找借口用你身边的人代你出头吧?”
他打定了主意再试探一下,就算对方这伙人真有心上,也逼得这小白脸自己上台挨揍。
等教训了这卖弄心眼的书生,弄残整废他,让观众知晓他也是很厉害的,有了面子,也出了气,他就有理由体面退下,再有厉害的出面上台想为此人报仇,那时自会有厉害的师兄们自动出来接了活维护师门的脸面。
他算计得清楚,自以为得计。
不料,那书生气汉子居然真就敢应战,哈哈一笑:“你在台上等着爷爷,可千万别吓跑了。”
一甩短袍,分开人群走出来,越过护擂官兵,穿过警戒线内的草坪来到擂台西侧,顺着台阶蹭蹭上了擂台,稳稳地在擂台中央一站,笑看着这地痞。
任原的这位二赖子徒弟被此人笑看得浑身发毛。
他看出来了,这位小白脸步伐矫健,浑身带劲,气度沉稳,满怀信心,原来是个练家子,不是仗别人的势,哪里会惧他。
这特么是成心找事的。
怕此人是成心拿话别住他,趁机上来狠狠出手教训。
任原这门徒平常混地痞欺负人干老了仗,区分哪个好惹哪个不好惹,这点经验和眼力劲还是有的。
他胆怯了,后悔了却晚了,
只得硬头皮给自己鼓劲,自我安慰:说不定这人相扑是个渣。我别没战先自己把自己吓倒了。
主持赛事的部署招呼二人过来签约。
相扑有大凶险,常常斗得非死即残,所以赛前要先签下生死状,
双方承认参赛自愿,生死勿论,各按自己的本事和天命。
当然,这签约也是夺冠的赛事过程和最终资格的证明。
少了这个将面临反复的车轮战升级,并且和较量过的人极可能再交手被消耗掉实力,除非有实力一气斗到败擂主夺冠。但即使有这个本事,也还得面临受伤甚至死亡的对手的家属什么的人告状要求索赔甚至偿命什么的后患麻烦。
为钱财或报仇而钻空子耍无赖不要脸的现象可不是一切向钱看的时代才有的。
玩法律,抓住没签约的漏洞,官府中人偏帮本地人或是亲友关系户,从中搂好处混本地名利的现象也不是后世才有。
挑战者签的名是叶元二字,籍贯写的是山西太原,和口音一致。
双方盖了手印。签约齐活了。
回到擂台中央相对而立,准备开打。此前冷场了好一会儿,此时终于又迎来了一个看点小高/潮。
观众又兴奋了,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
多半观众是给敢上台找事者打气。也不乏很多人一味偏帮或讨好本地守擂者的。
签名叶元的挑战者在那不丁不八挺身而立不动,没摆出相扑常见的姿势。
守擂的泼皮弟子扎撒着手,不断对叶元做出挑衅攻击姿态试探着,可能觉得对手不通相扑,或是受现场气氛影响焕发了血性凶性,或用什么理由自我打了气,终于有了勇气,猛然冲了上去。
台上的任原一伙,以及亭子里的温知州等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都在关注着这场争斗。
赵岳也笑眯眯地盯着场上。
他对这个参赛者有点好奇。
因为这个人正是此前在高盛客栈不怕事最后才走的那桌人中的一位,貌似是那桌人中的头领,但瞧不出底细。
此人当时和另一个高壮些面目也粗旷凶悍些的汉子戴着大宋传统的员外帽子,从服饰、无意中流露的行为习惯神态和当时坐的位置都能看得出二人是有钱,在社会上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同桌其他汉子则是保镖仆从什么的。
这两员外又和手下一样都带着刀枪。
赵岳能看出来二人不是带刀充门面摆设,肯定是真会武艺懂厮杀,而且手上肯定都沾了人命,还不止一两条。
只是他无法判断这伙人是出门办事或游玩历练的乡间地主少爷,还是出外经商查行情的城里商人,但肯定不是官宦人家子弟,不是官场中人,也肯定不是强盗响马之类的绿林人物,总之这伙人气质复杂,难说到底是干什么的。
此前一直不上台只当看客,在这个时候,这伙人却主动跳出来打擂,这就有点意思了,难免让人寻味。
是被任原门徒肆无忌惮污言秽语骂怒了,看不惯任原门下太嚣张?
还是另有其它用意?
赵岳微笑思索间,场上的较量已经分出胜负。
任原的这位泼皮门徒通相扑,也擅长打架,很有争斗经验,但废物就是废物,到底只是个只能欺负敲诈普通良善人家的街头地痞二混子,再凶狠歹毒也没用,猛冲上去想靠猛撞一气扑倒挺立不动的对手,却被叶元侧身一个漂亮的擒拿手叼住手腕扭到背后,另一手抓托腰带,轻喝一声举过了头顶,转眼就狠狠摔下擂台,砸得台下草坪都轰隆一声响。
那泼皮跌得闷哼一声,脸埋在草中,趴在那动弹了几下后就没了动静,不知是死了还是尚且活着,此前的张狂瞬间全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