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刚闹完移民狂潮,有流寇在东平府意外出现,这事很正常,很符合逻辑,当理由自然有说服力,可轻易糊弄朝廷。
赵公廉那边即使高度怀疑甚至确信是东平府烂军所为,也毫无办法。
赵岳为东平府文武设想得很周到。
他清楚,老贼蔡京的精心算计,千算万算就是不知他赵岳不是软柿子,没算到他是能横扫千军的真正霸王,不清楚他往年横行天下靠的不止是手下的精干强大护卫,他自身就是强大存在。
擎天柱任原这种以相扑为主要本事的好手,再厉害还能比昔日的海盗王横海魔王李横这样的武者奇才还强大?
两者远不是一个档次的。
几年前,赵岳就能在拳脚功夫上打得横海魔王跳海逃走,到如今,他更长大了,本事力量越发强横成熟,就是再回到当初征台那险恶一战,赵岳不用拳脚优势,只单纯比武器搏命厮杀,也未必不能快速杀掉李横。
只是没见过赵岳厮杀,天下人不知纨绔二愣子赵岳另一面隐藏的神勇。
打擂角抵?
他赵岳若真上台,要收拾掉任原这种速度跟不上的傻大个也不过是几眨眼的工夫,或许上手一下子就完事了。
也就是说,蔡京设计阴谋依据的基础从一开始就错了,不顾宋江山安危悍然推动此事,泰安那边一放出风时实际就已经失败了。
同样的,梁山周围官府的官员和蔡京一样是无知的,也就有胆出手。
此次,若是这个赵忠信敢趁机亲自出马搞刺杀,赵岳不介意就手铲除这个威胁,先稍稍清理一下梁山周边的隐患。
专门走能有更多人看到的大路,慢慢穿行在东平府,赵岳这才能具体感受到这次大宋的人口流失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在这些交通便利,村镇多,人口集中的繁华区域,赵岳一路上也看到些因缺乏良田或水利条件而几乎空无一人的村庄。
人还比较多的村镇也多是十室五六空。
往日放眼全是在农田里辛勤劳作的人密场景,眼下成了难得见到的一幕,进到镇上也路人寥寥,尤其是在街上无忧无虑玩闹戏嬉的孩童甚至少年男女更少见,都去吃海盗帝国了,
再也不见往日人头涌动摩肩接踵的热闹拥挤,所到处都显得冷清不少。
好地方都如此。那些偏僻荒芜不太适合生存发展的地方,人口流失会是什么程度,不想也可知。
这还是有操着不同口音的不少外地人流落在此暂时占了空产聚堆相互依靠着落脚生活,观望形势变化,再决定是继续当宋顺民还是投靠海盗帝国的结果。
路上已经遇到迫不及待抓国难机会发财或迫于生计的商家出来冒险行商。
这个时候带着钱财或货物外出,安全是首先要重视的。
防盗防抢,所以都是人手尽可能的多,有不少宏大的队伍,但行事都尽可能低调。
一行鲜衣怒马的人骤然在灾难和动荡危险刚结束不久就敢如此拉风招眼地出现,路人自然会诧异关注。
赵岳从路人目光中看到很多是审视警惕,甚至不少是阴险凶狠或仇视,不再是以往常见的那种懦弱温顺胆怯和淳朴。
这不是宋人突然变坏了,而是说明人心浮动异变。
很多人不再是忠心守着大宋境只求安稳过活的自觉忍辱守法百姓。
对宋有了异心,随时准备背叛而去,轻视大宋律法约束,甚至不把律法统治当回事了,懦弱本分的人才会胆大起来。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心性本就不良、总想借本地人优势逮机会从过路客身上宰些好处的坏蛋。
赵岳一行人自然不怕这个。
为了显摆,为了让人一见就清晰知道这队人马是谁,为了让暗中算计的某些人清楚北上正是去应对打擂事件,赵岳的两侍卫头目特意在战马的铁过梁上绑了面鲜艳小旗,并在行进时分列队伍左右外侧,一面上绣沧字,一面旗是梁字。
一路上遇到的路人看到迎风招展的沧梁二字旗号后,明白了这队人马原来是梁山人,看到风骚得不行的赵岳,不认识也知道这位必定就是那位善名和恶名都同样名传天下,据说不爱读书不识字的二愣子嚣张可笑纨绔少爷——沧赵家的奇葩老二赵岳。
赵岳发现路人们不善的目光会在诧异后大多变得温顺起来。
心性险恶不良胆大者也不敢再直视,即使歹念不息也低头回首回避。
这是梁山威名赫赫,在梁山周围尤其让人敬畏的结果。
赵岳欣慰地发现,自己名声复杂,在世人眼里怕是善恶难辨,但无论是本地人还是流落在此的其它地方的人,绝大多数对他是有好感的,看到旗号后,再看他的目光就消除了警惕戒备,即使没有友善敬意也至少没有了敌意和对富贵者的那种仇视。
百姓心中终究有杆称。
是非在百姓心中是有数的。
群众的眼睛终究是雪亮的。
那些沉迷权势争斗与富贵,固定了腐朽思维意识和判断力的官员,包括大宋皇帝在内识不透他赵岳伪恶为善的本质,但被统治阶级鄙视为无文无识草芥的百姓却能透过表相认识到本质。
这是种生存本能,是出于人性良知的自然判断力。
自诩多识多智的黑心者反而对一些事分不清了。
更让赵岳欣慰的是大宋百姓如今的识字率。
不然,这些路人不识字,不知道原来是沧赵家的队伍路过,就不会在看到旗帜后绝大多数就立即转换了表情。
但,此行注定不会平安顺利。
杀劫毒计随时随地都可能突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