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训斥了南衙禁军长官,批评这些掌军的开国勋贵之后反应迟钝政治觉悟太低。
“侯府那边是中央官员聚居地,岂是百姓能随便去闲逛的?那么多人聚集在那,你们也不怕闹出大事?”
“立即出动禁军驱散人群。不得围观侯府。敢放刁的,一律捉入军牢严刑伺候。”
这几个勋贵装作谆谆受教样连连称是臣这个武夫在政事上不够灵醒,谢陛下开恩教诲,心里则嘿嘿乐:果然如此。
赵佶不知他们心思,对皇家御用的这些勋贵狗满意点头,挥手让其离开。
又开恩宽免了张邦昌等要员和闯祸孩子的罪责,让众臣都退下,没旁人了又对挨了板子一瘸一拐却满脸恭顺相的梁师成密语几句。
梁师成这老太监赶紧做出誓死效忠的架式,领了圣意,咬牙强忍伤痛一瘸一拐走了。
他的伤实际根本没那么重。
他是大宋臣民几乎无人不知的赫赫有名媪相、内相,权势之威连蔡京白时中这种真正的宰相也得敬着讨好着,生怕得罪了这个大阴人遭到报复。朝中要员无不想方设法孝敬这个老太监,以求在需要的时候能得到帮忙。
达官显贵尚且如此。梁师成又是大内总管,皇宫内负责打板子行刑的禁军岂敢真打梁师成。所谓十板子,屁股都没红。
梁师成一瘸一拐无非是向皇帝装可怜表忠心,让皇帝这糊涂蛋对他更满意。
当然,他不积极听差也不行。
权本位,百姓哪怕病的要死,官府却要他去服劳役,他也得去。否则遭殃的就不止他本人,全家都得倒霉。其实都不用官府出手惩罚,只代表官府管乡间百姓的甲长保正就能让这家不听招呼的生不如死。
晁盖晁保正这类人不造反,当初也是很牛的。
到了官这一层面差不多同样如此。大官强要小官干什么,小官有病在身也最好乖乖照做,否则哼哼。
皇帝的命令就更不用说了,冷酷地要本国任何人去死,他也得去。
梁师成在外面鸟霸天,在皇帝面前连狗都不如,挨板子受伤却要去办差,这不是惩罚而是奖励,代表皇帝仍宠信,岂敢不快活地去干。
梁师成带一队大内禁军来到侯府时,围观人群已经驱散了,这一带通道都被禁军封锁了,但堵侯府的人还在叫嚣。
对这些趋炎附势却无胆无识的富商人家,梁大阴人三角眼一扫,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随行禁军赶紧赶开这些人,给媪相打开路。
梁师成趾高气扬走进侯府,心中惊讶这侯府人真是胆子够横,被这么多富商爪牙围堵随时暴发厮杀,居然还敢敞着大门。
反过来也证明堵门的这数百号人真是无胆草包,实力强大却愣是不敢闯入侯府一步。
真是没用的贱人。
也就能仗势欺负欺负无钱无势的寻常小民。
自赵公廉失宠,梁师成这种良心早狗吃了的立即变脸无情,平常也没少参与坑沧赵家族夺取利益,但都做在暗里。
他自觉行事隐秘,沧赵家族不会知晓还有他这个阴险大对头,觉着自己和赵公廉是老交情老朋友,在侯府有面子,又是代表皇帝,一来,侯府这些狂徒就会老实下来委屈地向他申冤诉苦请求主持公道,乖乖听他招呼处置。
他扫了一眼侯府情况,看到院里恐怖的尸体和血腥,眼皮子不禁跳了跳,找到侯府总管,见周管家只是静静盯着他居然没有露出热情恭顺和期盼,压根没有殷勤迎候的意思,和预想的完全不同,他不禁暗暗恼怒。
之前就因侯府事挨了板子,尽管屁事没有,痛都不痛,但丢了面子,受了委屈,心中恼恨侯府,此刻侯府还敢如此?
但他是奉命来摆平事代皇帝安抚好侯府的,不好泄私欲当即报复,只能另耍威风打压教训。
梁师成脸上是笑,却一摆拂尘,拿腔拖调阴阴喝道:“圣旨到。侯府人接旨——”
他昂首眯眼笑着扫视侯府众人,心中冷笑:赵公廉再牛。你们这些人再狂,也得乖乖跪在杂家面前磕头。
静立的周管家有了反应,
但不是赶紧手忙脚乱摆桌子上香跪拜一地接旨,脚一抬,从踩背转踩脖子,一脚下去踩得张衙内脖子差点儿折了。
感觉总算盼到救星的张衙内正欣喜地使劲昂脖子,象伸头乌龟般看着梁师成急切等待救援,猝不及防一脚,脸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嘴巴下巴鼻子被水泥地虐得皮开见血擦伤一片,牙齿也松动了几颗,好不疼痛。
今日闹事耍威风,直到现在,张衙内总算尝到了真正的苦头,痛得脸被动贴地呼吸着暴起的尘土惨叫。
周管家盯着变了脸色的梁师成,伴着张衙内的惨奏声,笑呵呵道:“媪相,圣旨在哪?就算有,你确定是圣上旨意?”
梁师成这几年混得越发大发了,仗着赵佶这种懒政糊涂蛋皇帝的宠信,又掌管着玉玺,胆子大到敢假传圣意敢模仿皇帝笔迹假冒圣旨来营私舞弊谋利。朝中明眼人不是看不出来,但包括宰相蔡京白时中在内都睁只眼闭只眼只作不知来讨好,或者借梁师成之手用假圣旨来安插提拔亲信官员或谋什么大利,内外勾结紧密,弄得这老太监越发得意而胆大。
此刻,周管家如此问,无疑表明知道圣旨中的猫腻,暗示梁师成,侯府清楚你为人无情无义,你已经不配再和我家主人为友,卑鄙无耻,不再值得信任,质疑梁师成此来的目的、合法性和公正心。
当然也是在隐讳警告梁师成,你若敢对侯府下黑手,小心我家主人揭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