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发贵或许智商不低,心够黑够阴狠,但水平显然远没有宋江的高,只论这个也确实不配和宋江争呼保义及时雨绰号。
他想得美,一高兴自然就喝得大醉如烂泥,结果自然是梦碎一地,在醉梦中正美梦连连,梦见自己步步高升成了高大上的贵族,被冲进来的二龙山强盗扭翻身绑了个结实嘴堵臭袜子。
这厮吃痛终于醒来,迷糊中看到的是自己被提着走,而入眼的是一张张狰狞的脸、血淋淋的钢刀和一具具残缺不堪的可怕尸体。尸体正是他家的打手恶奴。尚无子嗣才没有丧亲之痛。
他老婆只是个活在他淫威下的老实鹌鹑,二龙山军纪下无辜得以不死,只是早吓昏了。
宋发贵一下完全清醒了,惊恐万状地瞪圆了眼睛,吓得屎尿齐流,看到财产被搜刮走,粮、油、盐、布匹、灶具、酒壶……强盗全不放过,连那些他费力弄来享受的上好却沉重的家具也没拉下,这厮又心痛地肝肠寸断,两眼一翻白晕了。
来行凶的杨适喝一声:“千万把这厮看好了,别让他死了。公明哥哥等着泡制他呢。”
吼完了,又带人在地痞的引领下冲向其它肥羊家……
高腾进在微醉中于县衙内堂椅子上安坐着,一手把玩着爱不释手的金元宝,闭眼盘算着怎么利用此次大案把功劳与好处尽可能搞到最大,怎么把不对付的县丞也牵扯进去,最好是能一下子就侵吞到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这厮的心已经彻底扭曲,眼里只有钱和权,大热天又不是上堂处理公务却仍然穿着官服戴着知县官帽,他迷恋这身官打扮,每天睁开眼睛就要穿戴上。他知道一切好处都源于这个。
骤然听到外面嘈杂一片乱轰轰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高知县并不关心,但这打扰了他的美妙畅想和心情,怫然不悦,吩咐身边奴才去喝止一下。
县城太小了,经不住奔马的度量。
殷泰带兵片刻杀到县衙,下马拎了步战双斧冲进去,迎头正巧碰上那出来查看情况喝止的刁奴,劈面一斧砍翻在地,大喝一声:“杀。”
一骑兵当先闯入内堂,一眼看到一个一身县老爷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惊慌失措地从椅子起身想逃走手里还紧捏着个金子,顿时双眼一亮,几步抢上去一把揪住高腾进,嘿嘿笑着把双翅官帽戴自己头上摇晃了一下体味官翅的乱颤的感觉,又一把揪住高腾进的头发,把挣扎的高知县拉得后退低头露出后脖颈,另一手恶狠狠一刀砍下。
在死亡的一刹那,高知县顿悟了。
悟的不是他母亲至死要他当个爱国护民好官一生平安无愧天地和祖宗的殷殷期望,不是应当怎么做人做官勤政爱民,更不是参透玄机如何趁机脱去肉体凡胎臭皮囊成仙了道,而是他终于明白了高官的阴险高明无耻、官场的阴森冷酷、政治的无情无义。
死前他总算清楚了白时中白相把他安排在白虎山当知县的可怕用意。
白时中对弄了个绰号白骨精的族妹,心中很是不喜。
尽管京城对白淑娘的克夫事迹议论得并不多,但白时中却仍然感觉颜面受损不轻,有心除之,却一时没有良策,这时恰好一心谋求‘上进’的高腾进插了进来成为白家女婿,白时中暗喜就手安排了任命。
在危险的青州和白虎山县当官,高腾进若能不死在强盗刀下,那证明白淑娘白骨精是假的,白相家的颜面不但可以挽回还可以做做文章增加声望。高腾进既然命大有福,能在强盗险地生存下来,可用,也可当个好棋子来帮着从地方上捞钱,以后提拔起来也可做官场的帮手。
若是死在强盗刀下,那白淑娘也指定活不成,正好清理掉这个辱没白家名声的扫把星。
总之,无论高腾进和白淑娘结局怎样,都有利于白宰相家。
白时中算计得高明隐蔽阴毒却完美。
高腾进自负聪明,自觉展示能干忠心能赢得白宰相的青睐,却是刚立身社会与官场的十足菜鸟,又迷信高官的素质修养和亲戚关系,哪瞧得破白时中的布局,轻易就被白时中捏手心耍弄。
他和很有姿色的白淑娘成亲数月,却并没有做真正的夫妻。
他扭曲的心里只有权钱富贵荣华,无心美色,在白淑娘眼里又只是个要被克死的人冷淡拒绝亲热,高腾进娶亲也只是为了攀附白相这门亲,既然达到了目的,所谓的爱情和孝顺仁善上进好青年进士官员形象也就没有了,整天盘算讨好白相弄权和捞钱,被妻子冷淡,索性继续独自睡,如此也更方便做那些贪赃枉法事。弄来的钱财也正好不用交给老婆管,自己收藏了独品快乐。
白淑娘和父母也认清了高腾进的嘴脸和疯狂扭曲心态,越发失望,劝说不得只能认命。
“我太嫩太幼稚天真。悔不当初哇。”
这是高腾进死前如电运转的思绪中的最后一点念头。
没人知道他后悔的到底是什么。
那骑兵提了高腾进的脑袋,在哈哈大笑的轰闹中戴着官帽和其他弟兄们又继续冲向内宅。
白淑娘来到此地后,除了骑马,平时从不出门,孝顺父母,剩下的就是沉迷习武来打发时间和无聊的生命。白太公夫妇也不愿意出门,不愿在街上承受本地人痛恨嘲讽的眼神。
高腾进这个‘好’女婿来白虎山县时日极短,却已经落了个高八尺的代号,太贪婪,刮地皮太狠。当地人,包括同样是贪官污吏的和恶霸商人财主无不鄙视痛恨,盼其早死早滚。
强盗冲入县衙时,白淑娘象往日一样正和两丫环在习武玩闹,听到动静不对,白淑娘有遭遇强盗的经历,很是敏感,赶紧和丫环披挂整齐,护着父母想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