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霓虹闪烁的大城市逃回星光点点的山坳有两个多月了。在这之前,因为工作不上不下,看不到未来而焦虑、纠结的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睡好觉。
回到山坳的这两个多月,我恍如一只脱缰的野马在林间、田野边漫无目的地乱窜,重拾童年活力,热情问候熟悉又陌生的邻里乡亲。
赶上雨天,背起鱼篓抵在未知人家的稻田放水口,看着鱼顺雨水流进鱼篓,更是趁没人大胆掰开放水口,手脚还不忘伸向在田间游荡的鱼,在恍惚的人影还未清晰走进前佯装路人偷笑而去。赶上雨后晴天,挎着竹篮埋头扒开满坡松针,一板一眼搜索冒出尖头的蘑菇,倏然间迎上黄蛇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我还在溪涧翻了一天又一天半枯的乱石,无视路人的提醒试图用螃蟹填满空桶;或是扛着锄头在山间鲜有人走的小路敲敲挖挖,搜索记忆中的扇贝化石
起先,邻里乡亲对我这个刚从大城市回来的大学生甚是宽容,一切怪诞行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久别的新鲜劲。可是,连续两个多月,撞见我如同无业游民在林间晃荡,总是冷不丁地自言自语,摇头大笑,他们起了疑心,忙不迭地跑到我家悄悄对母亲说,“看着点诶,你家娃有点不正常勒。”
这话把我母亲吓到了,瞄准时机对我旁敲侧击,并小心翼翼地问我还没回去上班的原因。我不忍告诉她失眠的事,更不想回去之后又倒退到糟心的失眠状态。正当支支吾吾寻思个好理由,母亲嚎啕大哭起来,“娃啊,你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告诉妈,是不是真的病了?”
“妈,你干嘛这么问?”
“我怕啊!”母亲把邻里乡亲的话简短转述,担心我变得和村口不知哪来的疯女人一样,从此这偏远的山坳里就会有两个疯女人作伴。我好气又好笑,意识到嘴角上扬立即肃然表态只是压力大,想在家里多呆几天,呆够了就回去。见她半信半疑,又掏出手机说道:“不信你看,我都跟老板发短信说了。”
母亲这才长舒一口气,推开手机笑道:“不看了,没生病就好。”嘀咕着抱起草堆往牛圈走去。
我知道母亲提到的村口的那个疯女人,她并不是本村人。听邻里乡亲说某年的冬天,她突然出现在村口,神神叨叨,问而不答。村长只好拍了一张她的照片报上去,来个认人启事,奈何从未收到回复,这事就搁下了。
一提到她,脑海里便萦绕着她重复挂在嘴边的话,“万事万物皆有阴阳,阴阳本是一体,运化万千”。
这句话还是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无数次假装路过村口稍作停留偷听来的。刚开始我没能听清,凭着谐音到网上查询,结果竟是这么让人诧异。更加好奇她没疯之前,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了挖出这个答案,我除了在林间撒野,更多的忙碌都花在她的身上。可惜,两个多月来,除了那句话越来越刻骨铭心,没有过多收获。眼看闲暇的时光就要终结了。
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样天未大亮前,已晃荡到村口把糍粑递给疯女人,蹲在一旁边吃东西边偷偷观察,但始终与她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以防疯病大犯殃及我这条小命。
山坳里的夏晨,依旧有些凉意,云雾缭绕恍如欢悦的舞女迈着轻盈的步伐在林间飘动。一大块糍粑眼看就要吃完,我有意无意地东拉西扯,仍未能让她向我回答一个字,故意说道:“唉,你总不和我说话,我实在聊不下去了。从明天开始就不来找你了,你自己玩吧。”
说这话时,我一直盯着她看,希望这两个多月的相处能让她有所不舍,可惜,看到的还是那一副自问自答、自说自笑的老样子,我彻底放弃了,接受了一个正常人无法和一个疯女人沟通的事实。
吃完最后一口糍粑,丧气地说了一句“再见”准备起身回家。才刚走没几步,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小九九,杀了他——”
我娇躯微颤,又好奇又害怕,僵直的身子最终还是转了过去。
只见疯女人站在大树下,恍若精分数人对起话来。
“小九九,来不及了,快杀了他。杀了他,我就可以解脱了。”
“对,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会让你追随我生生世世。”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拼尽全力杀了他你,从伤害我身边的人那一刻开始,便永远是我的敌人了。”
疯女人的对话让我越听越头皮发麻,脑海里冒出更多的问号。这是她遭遇的事,她杀了人?还是她在念着从哪听来的故事对话?
好奇心强烈地驱使着,我诚惶诚恐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听着冒出的对话。没想到这一听,犯了没日没夜与疯女人厮混,让领里乡亲坚信怀疑的错误,也听出了一个看似真实,却牵涉到人、鬼、妖的怪诞离奇故事
而这个故事,发生在k市,一个未知并非在现实世界存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