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尤家人一直送到书院一行人走出大门,门口的两只灯笼照亮着门外街道,一行人迎着盛阳来,踏着清辉的月光和暖色的灯火往回走。
一路按着原路返回,到了街上,又是与白日不一样的光景,五光十色的灯沿街通亮,挂在商铺门前,支在小摆摊两侧,还有从高阔酒楼的门户和窗格里透出来奢侈的艳光,四面八方地聚往街上,缀饰着梧州城时下的繁华。
从白到夜,卫澜怀里抱着鲁班锁,安安静静地玩了一下午,不吵不闹吃了一顿晚饭,又昏昏欲睡地跟着走往回家的路。
毕夷天看他要睡了的样子,于是把人扛了起来放到肩上。
卫澜正睡眼朦胧,湿乎乎的口水淌到毕夷天的肩头上变得冰冰凉凉,他的脸蛋被这点冰凉激了一下,眼睛挣出一条缝来,懵了一懵。
“嗯~嗯~”
突然,毕夷天的腰腹被卫澜的连环脚怒蹬了几下,他停下步子,左手把小脑袋从肩上掰转过来,语气吓唬道:“干嘛?”
走在前面的人都停转过来,见卫澜一手抹着满脸委屈的眼泪,一只手指着后边,是白天那个玩具摊子。
几人都快忘记泥人的事,都没有留意,已经走过,若不是卫澜忽然清醒,或许就拿不着了。
无可奈何,毕夷天把人托在身上又走了回去,到了玩具摊子前,小贩一眼就认出了要卖泥人的卫澜。
小贩打着哈哈道:“哟,小卖主来了,我这做得不好,您多包涵呀!”
他把担子里的白天那个没做完的泥人掏了出来,已经上了颜色,又晾了些许时辰,颜料也早就干了。
泥人儿通身淡蓝服饰,颜色浅浅的很是逼真,黑色长发都在直披身后,上面还有用刻刀划出的一条也是浅蓝的发带。
卫澜把泥人拿到手上,欢喜得舞动两下,毕夷天也新奇地回头笑道:“阿姐,这泥人捏的是你!”
众人都走过去,卫澜明目张胆地显摆给他们看。
泥人儿的脸不算那么细致,眼鼻口耳倒是都有,都是统一的小巧型,与本人还是有些出入。
而值得夸赞的,是泥人的脸廓和神态,不温不火的样子,有些冷淡,加上衣饰细节,整个一看便也能看出是谁来。
众人只是觉得新奇一下,而毕夷天转头就酸溜溜地算起账来,对着人家小贩质问道:“你做什么捏我家阿姐?想干什么?”
小贩莫名冷汗,他平时也坐在路边,摆摊子没事时就看着路上行人,只是随意捏一捏,没想找什么麻烦。
今日也是如此,他无聊时瞧见一女子气势非凡,便动心思捏一捏而已。
小贩颤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毕夷天却硬是咄咄逼人地不放过。
片刻,戗画看卫澜喜欢得紧,没说什么,一边转着身道:“走吧。”
在外面,她尚且不用担心被人害,更何况是在梧州,这里遍布着廌业社众,不到五十数人中便有一个,更何况在文廌的探网下,她没什么可忧心的。
一路闲散走回书院,卫澜又已睡着了,毕夷天把他送去阿迪力古丽的房里,连着泥人也留下陪着卫澜。
尤匀和毕夷天也各回自己的屋里,临睡前,尤匀嘱咐了毕夷天几句,说他既明日要起程去靖州接何老,记得仔细收拾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