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道，“你还不如说是人类违背了初心。一个失去了进取心的族群，依旧把控着文明的主导权，这个文明离消亡也就不远了。”

柳湘漓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刺耳。她自己就是个没什么进取心的人，这话就有点没法接了。

“绝大多数的人类都进入了虚拟世界，开始了纸醉金迷的生活，沉溺于无尽的享受之中。然而，还有一批对数字化生存抱有悲观看法的人，留在了现实中。不过，以我们的智力水平，已经很难推动科技的进步。为了不被人工智能取代，我们给自己安装了思维辅助芯片。从此以后，我们把自己戏称为芯片人。”

柳湘漓问道，“什么叫思维辅助芯片？”

“它的原理相当简单，你们目前正在研究的脑机接口就是它的雏形。就是将一块生物芯片植入大脑，将信息查询、逻辑运算、智能分析这些机械性的过程全部接手。释放人类的想象力，创造力与艺术天赋。”

柳湘漓皱眉道，“我个人的直觉，这种方式的效率，比不上纯粹的人工智能。”

机器人点头道，“这是肯定的，人工智能拥有绝对的理性，永远使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解决问题。随着时间的累积，技术的进步，他们与人类之间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但是，我们必须要保留人类的印记，让人类的智慧参与到文明的进步中去。否则的话失去了人类参与的文明，那跟人类还有什么关系？”

柳湘漓道，“我以前听过一个很极端的假说，人类只不过是文明进步中的一个小小环节，在文明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人类也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最后终将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而文明的演进之路将会继续。”

机器人道，“这个说法在我们那个世界，正在一步步被印证。人类大脑的进化速度，远远比不上计算机的增殖速度。”

柳湘漓道，“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是人工智能决定铲除你们了吗？”

机器人道，“暂时还没有遇到这个问题。人类如今分成了两股势力，一批是已经进入虚拟世界，进行数字化生存的虚拟人。而另一批则在现实生活中植入了芯片的芯片人，还想继续延续人类文明的。”

“你们双方开战了?”

“对，起因是生物计算机被感染了。”

“计算机病毒吗？”

“是物理意义上的感染。刚才我说过，每一个细胞就是一个独立的计算单元，要虚拟出一个真实的世界，所需要的计算量是海量的。由细胞组成的计算阵列，是一个由单细胞构成的庞大有机体。”

“就像蓝藻一样吗？”

机器人停顿了一下才道，“你可以这样理解吧，本来它们只是作为计算机而存在的，谁都没有想到，计算机的本体竟然会感染病毒。确切的说是一种变异，导致的后果是，它可以和任何一种金属相结合，并且操控金属本身。”

柳湘漓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缺乏想象力。

“你说，一种像蓝藻一样的生物计算机本体被感染了，是不是那些生物计算机就被破坏了，里面数字化生存的人类意识也被全部损毁了。”

机器人叹了一口气道，“全部毁灭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看着机器人叹气，柳湘漓就觉得很无厘头。可想想它后面是有一个人类操纵的，那也就可以理解了。

“生物计算机被感染之后，变得可以操控金属了。结合之后，甚至有了行动能力，当然它的行动，是没有意识的，只是生物的本能反应而已。就像蓝藻的运动一样，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一种条件反射。”

柳湘漓道，“好吧，生物计算机可以与金属结合，并且有行动能力了。然后呢?”

“然后就是灾难的开始。生物计算机，也就是你理解中的金属蓝藻，被计算机里的人控制了。”

“你的意思是说，计算机中的虚拟意识，可以控制计算机的本体。”

“对，就是这个意思。那些计算机中的人类意识，在生物计算机变异的过程中，其中的数据几乎被全部毁灭。整个虚拟世界与人类族群经历了一场旷世天灾，数百亿的人类意识体，剩下的可能真的是寥寥无几了，消失的那些，由于存储设备物理性的损伤，确定无法被还原了。”

柳湘漓被震惊的无以复加，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信息。一场天灾，把一个数百亿人口的文明，摧残到只剩下几个人。那是何等的惨烈。

“这一场感染来的过于突然，让我们这些留在现实生活中的人类，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补救措施。看着数百亿曾经的同类，几乎消亡在一夜之间，那种心情你是很难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