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吧,堂堂的“鬼之副长”竟意外的是位风雅之人。
土方岁三格外喜欢风雅之物,尤其是俳句。
他闲了没事就会捧起纸笔,喜滋滋地创作俳句,他甚至还给自己起了个“丰玉”的雅号。
据总司所言,他的俳句集已经积累了好几大本了。
怎可惜,他虽很爱写俳句,却很少向外人展示自己的作品。
以致青登直到今日今时,才总算是有幸拜读其大作。
青登一边回忆自己刚刚所看到的内容,一边轻声重复道:
“黄莺啊,掸子的声音也……接下去是什么来着?”
土方岁三没好气地瞥了青登一眼。
他虽面露不耐之色,仿佛很不愿跟青登多谈这个话题,可与此同时,他的唇角却微微上翘,似乎是在暗暗窃喜,总体呈现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怪异模样。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啊!既然你那么好奇的话,那我今天就破例念给你听好了!”
说着,他整衣危坐,用力清嗓,然后半眯着双目,面露陶醉之色,轻声吟道:
“黄莺啊~掸子的声音也~不禁停了~”
“……”
“喂,别沉默呀,给点反应啊。”
“啊,抱歉……我不懂俳句,所以我没太听明白你这首俳句是啥意思。”
“哎,果真是高山流水啊……意思就是说,黄莺的鸣叫声实在是太好听了,不禁停下手里的掸子,全神贯注地倾听鸟鸣。”
“……欸?就这样吗?”
只见土方岁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半眯着双目,仿佛是在幻想着什么,继续面露陶醉之色:
“在听完这首俳句后,你的脑海里难道没有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吗?惠风和畅、宁静的午后、时隐时现的鸟鸣……多么美好的意境啊……”
“所以你为什么要拿着掸子呢?”
“不是我拿着掸子!掸子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主要是这个意境!这个氛围!哎……算了!你和小司简直一副德性!不识风雅!跟你聊俳句,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眼见对方似乎闹脾气了,青登连忙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缓和氛围。
“别生气嘛,我确实是个不识风雅的俗人,但我觉得你的作品似乎还蛮有意思的,再让我听听你的其他作品呗。”
“免了,你体会不到俳句的精妙之处。”
“那就直接让我听听你最有自信的作品吧,说不定在听完你的得意大作后,我就能体会到俳句的精妙之处了。”
“你若想了解俳句,就直接去品鉴松尾芭蕉、小林一茶等名家的作品吧。我很了解我的水平,我的作品没啥好读的。”
他嘴上虽这么说,可其双手就像是拥有了自主意识,飞快地打开册子,“哗啦啦”地翻动书页。
紧接着,那抹“欲拒还迎”的古怪神情再度浮现在其颊间。
他舔了舔嘴唇,目放精光,唇角高高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最擅长咏景了,说到我的自信作,或者说我最喜欢的作品,还得是我的那几首咏景诗。”
他翻了一页。
“唔……这首不太好,意境太差了。”
他又翻一页。
“这首……缺乏韵律,根本没有体现出我的高超水平。”
他再翻一页。
“这首……哎呀,不好不好,我这首太过优秀了,即使念给你听,你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妙处,唔……真难选啊……”
话音刚落,他就像是“失忆患者突然恢复记忆”一般,猛地板起面孔,一拍大腿:
“不对啊!我们又不是在开诗会!聊什么俳句啊!橘,都怪你打岔,害我也跟着犯浑了!”
青登一脸无辜,伸手指了指自己:
“欸?这是我的责任吗?”
土方岁三脸不红、心不跳,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拿去!这儿才是我要让你看的地方,不许再读别的内容了!”
他将册子翻到最开始的那一页,硬塞入青登的怀中。
在经历这段小小的插曲后,他们的谈话内容总算是重回正轨。
笑也笑过了,闹也闹过了,二人迅速整理情绪,变回了杀伐果断的“仁王”与“鬼之副长”。
青登接过册子后,以双手捧着,飞快地扫动视线,一目十行。
土方岁三默不作声,安静等待。
约莫10秒钟后,青登静静地合上手中的册子,面无表情,语气无悲无喜:
“该来的终究会来啊……长州这是要跟我们玩命了啊。”
土方岁三耸了耸肩。
“长州人的脑子一向是不正常的,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属意料之中。”
幕府的“长州征伐”早已是路人皆知,长州人岂会不晓得此事?
在先后了下关战争的惨败,以及被逐出京都的挫折后,包括青登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以为长州的激进派会稍稍消停一下,至少保守派能够夺回一些话语权。
可没承想……由久坂玄瑞领导的长州激进派不仅没有吸取教训、改邪归正,反而还愈发疯狂了!
他们将他们今日的凄惨状况,全部归咎到了幕府头上。
幕府出尔反尔!嘴上说着“5月10号,开始攘夷”,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却坐壁上观!不仅没有攘夷,反而还从背后插了我们长州一刀!害我们被逐出京都,平白背负“朝敌”的骂名!
是的,我们一点错都没有!全都是幕府的错!都怪幕府!
就这样,他们完成了思想闭环,愈发仇视幕府,以及现在跟幕府站在一边的会津藩、萨摩藩,还有刚建立不久的秦津藩。
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他们大搞“精神胜利法”。
他们称萨摩为“萨贼”,称会津为“会奸”,称秦津为“秦妖”。
他们在练武、挥舞竹剑的时候,常会齐声高喊“消灭秦妖”、“诛杀会奸”、“打倒萨贼”,并且将这三个蔑称写在鞋底上,寓意着“将他们踩在脚底下”。
如此这般,长州激进派在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失败后,不仅没有势微,反而进一步壮大了!更加牢固地紧紧把持长州的国政!
对于这样的结果,除了“啧啧称奇”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感受。
他再度深刻地体会到:这世间最千变万化的,莫过于“现实”,你永远不知道它下一步会怎么发展,小说家们穷尽思维,也想不出比“现实”更离谱的故事。
在那帮疯子的领导下,用屁股来想都知道:面对幕府即将发动的“长州征伐”,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反抗、挣扎。
身为主掌军事的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一直在密切关注长州的动向。
青登特地派出目前已经像模像样的九番队(忍者队)来辅佐土方岁三。
在经过长久且细致的情报收集后,土方岁三归纳了信息,将其一一记录下来——青登方才所看到的,就是这份“长州情报汇总”。
首先,果不出众人所料,在今年年初,长州前脚刚从下关战争、八月十八日政变的挫败中缓过劲儿来,后脚就下达了史无前例的动员令!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见长州的动员力度后,青登还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长州的军事动员的具体内容,大致有几下几点内容。
其一,展开遍及全藩的户大统计!将所有适龄男子登记造册!
其二,他们将武术师范派入各个乡村,强命农人们在闲暇时都来练武。
其三,他们进行了严厉的物资管控,严格限制盐巴、白糖、粮食、草料等军事物资的买卖。
“动员令”的具体细节还有很多,不做一一赘述了。
一言以蔽之——长州正快马加鞭地进行战争准备!厉兵秣马,整军经武,摆出了“我以后的日子也不过了!一定要跟你碰一碰!”的玩命架势,势要与幕府决一死战!
长州乃雄藩,总石高为36万石,而且还坐拥每年能从中攫取海量利润的下关海峡,实际财力超过百万石。
倘若长州铁了心的要跟幕府死磕到底,不计一切代价地爆兵……那么,武士加农兵,他们至少能爆出2万大军……!
这等规模的军势,绝不容小觑!
这个时候,土方岁三冷不丁的插话进来:
“据我调查,萨摩、土佐、肥前……西国诸藩皆在开展等级不一的军事动员。”
“看样子,幕府近期以来的强势做派,已经引起了西国诸藩的警惕。”
“大家都在存粮、屯粮,准备打仗。”
说到这,他停了一停,然后“哈”地嗤笑一声。
“这可真是……仿佛回到了战国时代!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青登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将手中的册子交还给土方岁三。
“土佐暂且不论。”
“早在‘黑船事件’发生以前,肥前藩就热衷于西洋科学,将‘和魂洋才’奉为国策,开展了一系列改革,大力发展工业,能够自产枪炮,有着未知的战力。”
“萨摩藩就更不用说了,在前藩主岛津齐彬的领导、改革下,他们的国力与日俱增,俨然已是‘天下第一强藩’。”
“没有一个善茬啊……”
虽然萨摩现在与幕府、秦津藩、会津藩结为同盟,但谁都不会将这种“骑墙派”的忠诚当一回事儿。
土方岁三又嗤笑了几声,咧了咧嘴,说出一句历史名言:
“‘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管其他人如何行动,我们该做的事情始终不变——继续发展秦津藩的国力、增强新选组的战力,成为一颗不论落入哪一边,都会使天平失衡的巨大砝码!”
青登笑了笑:
“嗯,你说得对。”
说罢,他举起腿边的茶杯,一饮而尽。
“岁三,你干得很好,继续监视西国,若是有了什么新发现,立即向我汇报。”
“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土方岁三挑了下眉。
“怎么这么急?我还想着多和你聊上几句呢,我们很久没聊天了。”
青登哑然失笑:
“我要去一趟京都。‘京都取缔役’来了,我身为长官兼东道主,总要为人家设宴洗尘。”
土方岁三听罢,面露了然之色。
“京都取缔役……差点忘记这茬儿了。那你快去吧,一路顺风。说起来,这个新上任的京都取缔役,似乎还是你的熟人啊?”
青登点了点头:
“是啊。他是我的老上级,一个很擅用长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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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豹豹子曾经想写土方岁三与性转版市村铁之助的同人文。倘若市村铁之助是女的,那么他们俩简直是绝佳的虐恋cp啊!(豹嗨.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