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愣了一下, 没什么心思去纠正他称呼上的错误, 继而就让开身子将帐幔挑起轻声说:“过来吧。”
长明脱去鞋子, 慢慢爬了上来, 有些胆怯地睁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缩在墙角看着楚曦。
楚曦拿过他手里的长枕, 放在自己枕头旁边, 温柔地朝他拍拍床榻说:“没事儿, 别怕。”
长明有些不安地在她身侧躺下,楚曦随之也躺了下来, 刚替他盖好被子又是一声巨雷轰然响起。长明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猛地钻进了她怀里,孩童小小的脑袋蹭到她胸前,
楚曦吓了一跳随之伸手揽住了他小小的身子。
长明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婶婶...”
“别怕。”楚曦收紧揽住他的手说,“我在呢。”
“阿娘就是两年前死的, 那日也这么打着雷...”长明闷着头在楚曦怀里颤颤开口, “爹爹才刚走,
阿娘也去世了,血流了一地...他们都以为我才两岁不记事, 其实我都记得的...”
楚曦愣了一下, 轻轻拍着他颤抖的脊背:“别怕,都过去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女子身上发散着令人心安的浅浅馨香,长明的心似乎安定了下来,他埋在楚曦胸口, 发颤的身子渐渐平静了下来。
长明身上似乎有淡淡的奶香气味, 带着小孩子的柔软和香甜安静地缩在她怀里。楚曦心中也不由得软和下来,
她一下一下轻拍着长明的背脊,感觉自己像是哄小孩入睡的母亲。
外面打雷的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一些,长明突然主动伸手抱住楚曦,埋在她怀里的脑袋动了下闷声闷气地说:“婶婶,你是不是要跟皇叔分开了?”
楚曦愣了一下,依旧轻轻拍着他说:“你听谁说的?”
“是哥哥,”长明的声音依旧闷闷的,“哥哥说他喜欢你,还说你跟皇叔分开之后他也要追随你而去。”
楚曦窘迫不已:“你哥哥他不懂事,你不要听他乱说。”
“那婶婶不会和皇叔分开吗?”长明突然自楚曦怀中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在黑夜里亮闪闪地看向她。
“这个...”楚曦犹豫了一下,“这个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婶婶不要跟皇叔分开好不好。”长明骤然收紧了揽住楚曦的胳膊,“皇叔很可怜的,以前我从未见皇叔笑过,可是自从有了婶婶,皇叔变得和善了很多。婶婶,你别离开他,也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楚曦心中也泛起了痛意,“可是我跟你皇叔在一起也是让他痛苦,我们根本不合适。长明,强扭的瓜不甜,你皇叔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婶婶是不是生皇叔的气了,”长明有些紧张地小心翼翼道,“如果他惹了你不开心,我替他向你赔罪。”
楚曦不由得笑了出来:“你这傻孩子,这关你什么事啊,还用的着你还赔罪。”
“可是我不愿意皇叔又变成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婶婶舍得吗?”长明可怜巴巴地揪住楚曦的衣角,垂着头说。
楚曦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长明又紧接着开口道:“而且我也不舍得你离开。婶婶,你就不能再给皇叔一个机会吗?”
楚曦移开目光,长明却不依不饶地看向她,此时恰逢一道雷声响起,惊得长明小小的身躯一抖。楚曦慌忙揽紧他,他却缩成小小的一团却还坚持小声问:“真的不行吗?答应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我会再好好考虑一下的。”楚曦轻轻拍拍他说,“你呢,就不要想这么多,好好歇息就成。”
长明脸上闪过一丝雀跃:“那婶婶不会离开了吗?”
楚曦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我暂时不会离开你,放心好了。”
长明似乎终于安心下来,细细的胳膊紧紧揽住楚曦,在渐渐小下去的雷声中进入了梦乡。
楚曦看着他蜷成一团小小的身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没过几天就入了夏,天气突然就变得燥热起来。
这日楚曦穿着藕荷色的齐胸襦裙坐在长明身边教他写字,尽管穿着清凉可还是抵不住天气的炎热,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中的团扇,目光轻轻落在在一脸认真的长明身上。
这几天洛晔似乎都很忙的样子,已经连着两天没来这昭阳宫了,不过这样也好,她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楚曦在宫中也懒得走动,每出去一趟凡是宫女或太监见了她都诚惶诚恐地跪下行礼。在旁人眼里,她已是这大夏朝的皇后。虽然她每日闭门不出却还是有一些流言流进了她耳朵里,众人皆言大周朝的怀安公主媚色倾城,骤然大周朝灭她却成了新帝的皇后,可惜新帝却迟迟未让她搬进凤祥宫,而是一直留在昭阳宫居住,也不知究竟为何缘由。
有人说元景帝立怀安公主为后不过就是为了笼络大周旧臣,迎娶公主也有安抚大周前臣,不与他们于往尘旧事多做追究之意。可这新帝到底是心肠冰冷,虽然迫于形势娶了公主却不喜见她。骤然公主倾国倾城却依旧对其冷落不已,每日将其关在昭阳宫不予理睬。
这也激起了无数朝臣讨好新帝的心思,他们纷纷递出将自家女儿送给新帝的暗示,却被新帝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这些朝臣自讨了个没趣,那些怀揣着飞黄腾达之梦的闺阁少女也纷纷梦碎,继而更嫉妒起那个前朝新宠的怀安公主来。
这些风言风语楚曦也不想多作理睬,原书中男主立陶语嫮为后时也掀起了不小风波,尤其是陶语嫮还不能生育更是激得朝臣每日劝谏。说起来自从那日见过陶语嫮之后便没再见过她,也不知是闭门不出还是终于死心离开了洛晔。
楚曦吧目光复而又投在认认真真写字的长明身上,小小的孩童倔强地抿着嘴唇,颇有些艰难地一笔一划地捏着毛笔写字。楚曦不由得弯弯唇角,从怀中掏出绢帕替他擦了擦脸上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