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写了几个字,眼睛悄摸瞄了一下旁边两个人。只见辛无病脸都红了,宋知县那老脸黑得看不见表情了。梁川不敢再写了,将笔一搁,像犯了错的学生,脸上发红,站回原来的位置,等待老师批评。
宋光斗叹了一口气,“本想问你何不搏一功名,至少也为本县争光,今日看了你这字,唉,纵然你有千诗万词,但是想在科举上有所成就,不苦练这个字,本官早劝你断了这个想法。”
梁川一脸苦笑,自己也没想着去抢别人的饭碗啊,“小民自知自己的斤两,也不敢来献丑啊。”
宋光斗道:“梁川,本官告诉你,虽然你这字写不好,但是如果你想往科举方向发展,回去苦练十年的字,他日必定天下扬名。如若不想,也不必执着于这一途,写写词,就像你说的,凭着你那首词,也能流传千年了。”
咦?这个老官倒是挺开明的,别的人一般都会劝自己从良,好好练字,回去考个功名。
宋光斗接着说道:“才情比天高却甘心寂寂无名于此处?”
梁川笑道:“那自然是不会,祖国大好河山如此多娇,我都还没有去丈量一下,这辈子的心愿就是走遍大宋的山山水水,绝不会终老于此,要是如此,那我还不如再在就死掉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老骨头不行了,晚睡一会浑身都不自在,你们自己去吧。。”宋知县打了一个哈欠,赤裸裸地送客了。
宋知县本来还想考验一下梁川,这个后生如果真材实料,那他日至少也能金銮面圣,自己早做打算将他收在门下,他日挂一个老师的名头,自己也能大大地出名,现在士子皆称天子门生,可是从哪个考官下面出来的,这个出身还是得拿出来论一论。他就是看中了梁川这人奇货可居,谁知道那个字哟,哎,还是死了这条死吧,至少自己可能活不动那个时候了。
“知县老爷,小子还有一个事,不知道当说不说?”
“来了就说吧。”
“何麓村不久以后将会有自己的学堂,届时对何麓学子将会不收任何银钱让他们免费前来读书,但是不收钱只是一时之计,小子百年之后可能没办法维持这种局面,教育是功在千秋的大计,更是千秋大计不能图在一时,小子想将这个事一直办下去,但是仅靠小子一人之力是不行的。”
宋光斗端着那茶水举在空中,看了梁川看了许久。梁川琢磨不透这个官场老手在想什么,也不敢直视这只老狐狸的眼睛太久,今天自己冒然来说这个事,碰上不对的人,哪里会管。
辛无病顿时肃然,自己究竟碰到的是一个人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好复杂。见识超然,文然斐然,字却只能顺其自然。。但是却又有一付为天下育英才的古道热肠,呵,一个平头草民,谁会去花大精力去办教育。。
宋光斗想了一下,这事要是办好了,还有官府的名义,他日自己也能在历史留下重重的一笔,起码这一方的百姓真的会知道自己在这个事上出过大力气吧。
“继续说。”
“小子说个大胆的想法,何麓学堂的地址背后,是一片荒山。这片土地荒着可惜,也没人去种,县衙能否将其划为学堂公业,小子有信心他日将这片土地垦为学田,登记造删,一切收成都归为学堂度用,这用不愁百年之年这学堂无度用之资。这样既不用占用私田,又能垦山开荒,增加耕地面积,老爷您看如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宋知县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一些存在记忆深处的东西,那一年他收拾箱笼进京赴试的时候,他的老师告诉他的话,可是几十来物是人非走来,初心他好像忘了。
梁川眯着眼笑了,没有一点私心地笑了道:“何麓的保正向我提了这个要求,我推不过,就做了。”
客厅里静了好久。
宋知县无故叹了一口气,梁川心头一紧,难不成这事要黄。接着只对梁川说道:“后生可畏。”
一下子又把梁川搞糊涂了,这潜台词是什么?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梁川两个人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跟宋知县请了一个安,就退了出来。县衙大院里还碰到了李成福。这个老小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像热锅上的蚂蚁。
“老郑你干嘛呢?”
“知县老爷把你叫进去,干甚?”郑福成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梁川,然后加了一句:“没惹事吧!”
“也没说什么呢,就说你性格稳重,办事得力,给了我很多精神上和生活上的帮助,没有你我早凉了,就这些。”梁川白了他一眼,说道。
李成福也是脑子太简单,竟然相信了,高兴得嘴巴乐呵呵地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