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田间地头,张婶一边干活一边接着和米咪说程家的往事。
东子自从被过继出来后就被程建国一家扔了出来,他一个人没住的地方,也没吃的,户口都给他分了出来,说白了,就是不认他了,随他自生自灭。
这样的事发生在桥头村,周兴国肯定得管,但不管他怎么说,程建国铁了心不再管东子,周兴国没办法,只得将村子里一间之前孤寡老人住的破土户给了东子,并且从队里均出五十斤粗粮暂时借给他,让他不至于饿死。
冬子之前在村里干活的工分全给了寡妇和他爹,一个工分都没给他,就是那五十斤粮也吃不了几个月,为了能活下去,东子白天去上工,下了工就去山上砍柴,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再将柴背到县里卖了换粮。
可砍柴又能换来多少钱,根本不够他挨到春天的,他就一边砍柴一边挖野菜晾野菜,留着冬天吃。
到了入冬,周兴国见东子过冬的粮食不多,恐怕不够他吃到开春的,他就出面划给他一部分救济粮,能让他能活下去。
开春后山上的野菜多了,能吃的野果也多,冬子就满山的找吃的,饥一顿饱一顿的就这么过到了现在。
米咪脸已经黑了下去,她低着头,没人能看到她的脸色,就是坐在她身边休息的张婶也没注意到,反而一直沉浸在对东子的怜惜中。
张婶说话没个顺序,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就听她继续道:“咱东北的冬天冷啊,滴水成冰真不是假话,在外面尿泼尿的工夫屁股都能给你冻透喽,要是拉屎,那你可得快点,不然肯定冻麻喽,而且咱这儿都是旱厕,到了冬天不掏而所,那些屎尿都要冻成小山了,蹲都蹲不下。
诶呦,跑题了,再说回来,咱这冬天冷啊,东子分出来时他后妈什么也没给他,村长看不下去了,一边骂着程建国一边硬是从他们手里抢来了一床棉被给东子,就是那床被还是程老太太和程老头儿盖过的。
不是我说,老人没了,留一床棉被给后代‘传辈’外,剩下的都得烧了,不然到了底……,啊,哈,你知道的吧?可他们到好,一床都没舍得烧,全留下了。
是,咱们这儿是穷,棉花更是难得,布票棉花票哪个没有能做成棉被,可这太过份了,一床都不给老的啊!”
说着说着张婶又骂上了,显然是真的看不下去了,除了对东子的怜惜之外,还有一丝的心凉,要是她贪上这样的儿子,她死后岂不是也没得盖了。
米咪没吱声,也没跟着骂,听着张婶的骂声思绪越飘越远。
接下来不用张婶说,米咪也能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无非是东子冬天除了盖的没有棉衣穿,差点冻死。
还真让米咪猜着了,去年冬天,东子棉被太薄,顶不住严寒,半夜差点冻死,人是没死成,但也发了高烧,人都烧晕过去了,要不是周兴国两三天没看到东子上山,怕他出事儿找上门,恐怕去年东子人就没了。
听完张婶的话,米咪也跟着叹了口气。
怪不得那孩子黑瘦黑瘦的,明明十岁了,却像是五六岁的孩子一样,明显是饿成这样的。
这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这年月大部分人都营养不良,能吃饱的又有几个,可像东子这样的还是少数。
这孩子如果再不补,恐怕会影响寿禄,即便成年也是体弱多病,甚至影响下一代。
米咪死死地攥住了拳头,面有不忍,但她知道,她现在无能为力,空间里的东西是不少,可大部分都不能拿出来,即使她拿出来给了东子,恐怕也保不住。
张婶接着小声道:“你是不知道,那寡妇的心有多狠,就是这样还时常去东子住的小破屋搜刮他的东西,村长阻止,要告公安,她还说,养东子一场,就是不孝顺她,也得孝顺程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