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太阳穴，药师寺凉子问道：“那具尸体的身份，你查到了吗？”

她非常清楚九条樱子在面对尸体时见微知着的能力，哪怕是一具已经完全腐烂的骷髅，她一样可以从骷髅上推断出很多信息。

九条樱子想了想，对药师寺凉子道：“你随我来。”

药师寺凉子起身，随着九条樱子走到一扇小门前。

九条家是北海道名门，哪怕这里只是九条樱子个人的住所，也是一座占地非常大的洋房，而在札幌的本家，九条家的祖宅就更加不用说了，药师寺凉子也是跟着九条樱子走了好一段路才来到这扇小门前。

将小门推开，里面漆黑一片，直到九条樱子将门框边上的电灯开关打开，屋内才亮起灯光，不过也并不强烈，还是显得有些昏暗。

“不好意思，我怕光线太强烈会对它们造成损伤，所以故意把它们放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也没敢装光线太亮的灯。”

九条樱子解释道。

理解，反正你九条小姐本来就和阳光沾不上边，喜欢阴暗的地方我也早就知道，真是白瞎了这美貌。

药师寺凉子一边吐槽一边走进房间，虽然自问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走进房间后还是心里发毛，而随药师寺凉子一同走进房间的两女仆更是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能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把惊叫死死摁住。

房间内，出入口外的三面墙壁上，各放了一排骷髅标本，标本虽是站立，却姿态各异，配上昏暗的光线，一派如同地狱的光景，也是这样的惊悚画面，才会让玛丽安和露西安这两个随药师寺凉子身经百战的女仆也露出惊容。

药师寺凉虽还能维持表面的镇定，但心中也开始有些觉得发毛。

以药师寺凉子对九条樱子的了解，这些骷髅标本应该是百分百真实，而不是那些仿真模型，而且见识过诸多命案现场的药师寺凉子一眼看出，这应该就是这些骷髅生前所维持的姿势，被九条樱子完美复现了出来。

嗯，真是一个有着极端强迫症的怪癖女人。

药师寺凉子不由道。

走到一具骷髅标本前，九条樱子指着这具骷髅标本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捡到的尸体的标本。”

药师寺凉子仔细观察，发现这具骷髅标本双脚弯曲，一手举过头顶，像是在地上爬行，但是另外一只手却握拳靠在胸前，像是死死攥着什么东西。

而这具骷髅的死亡原因药师寺凉子也找到了，它的胸骨正中心有一个偏小的掌印，以掌印为中心，胸口连带肋骨全部碎裂，这样的伤势，很难想象其五脏六腑会是完好无损，所以哪怕没有九条樱子这个验尸官告诉，药师寺凉子也知道，这人生前是被人一掌打死的。

伸手将自己的手掌和胸骨前的掌印比了比，药师寺凉子发现，这掌印居然比自己的手还要小一些。

九条樱子这时道：“掌印略小，但毫无疑问，这是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的掌印。”

顿了顿，九条樱子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那个人不是身材特别矮小的话。”

身为验尸官，她觉得自己还是要严谨一些的。

怕药师寺凉子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九条樱子又带着药师寺凉子来到其他几具骷髅标本前，指着那些骷髅标道：“这里一共十八具尸体，其中十七具是我从富良野的一个偏僻山谷中发现的，而那具抓着地图的尸体是我在山谷外发现的，在发现山谷外的那具尸体后，顺着他爬行的方向，我才发现了那处山谷，然后找到了那十七具尸体。”

说着，九条樱子做出了一个擦汗的动作：“说起来，把这十八具尸体搬回家也真是的累死我了，怕协太郎和婆婆骂，只能和我沙优两个人偷偷往家里搬，还要避开婆婆，真是辛苦啊！”

“你这不废话嘛，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不应该报警的吗，哪有人像你一样把尸体往家里搬的！”

药师寺凉子自认已经够不守规矩了，但是和九条樱子比起来，她感觉自己平日里的问题好像也没那么大了。

“我身为警视厅的验尸官，帮警方收集收藏品……啊不，是收集物证，这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嘛！”

九条樱子理直气壮地道。

她九条家的大小姐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要屈尊去警视厅当什么验尸官？不就是为了这个特权嘛！

“那你倒是上报了没有？”

药师寺凉子问道。

“咳咳！”九条樱子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凉子你看，这具尸体前额被人一剑洞穿，从切口处来看，是自下而上，以这具标本的身前身高估算，杀死他的人，身高应该在一米四左右。”

“还有这具尸体，被人用剑斜削……”

“这具尸体尸体也是被击碎胸骨而死……”

“这具尸体骨架完好，看不出什么伤口，但看尸体身前捂住胸口的样子，应该是被一剑穿心……”

九条樱子将这十八具尸体的死法向药师寺凉子一一说明。

以现在的尸体检验技术，通过伤口的切口判断出凶手的身高并非难事，尤其还是九条樱子这样的超专业级验尸官，几乎是看一眼伤口就可以知道行凶者的身高，而且几乎不会有错，现在又有这么多具尸体交叉验证，九条樱子更是有自信可以把行凶者的身高误差锁定在一公分以内。

“一米四嘛……”

药师寺凉子思索片刻：“那差不多就是十至十二岁的小孩的身高，但问题是……”

看着满屋子的骷髅标本，药师寺凉子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多人，都是一个小孩杀的？”

先不说小孩有没有胆量，这可是十八个成年人啊，想要杀他们，光有胆量可不行，还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九条樱子这时道：“我检查过这些尸体的骨骼，都比一般人强壮不少，这样的骨骼，一般只有修行有成的武术家才会有。”

修行有成的武术家……也就是说，这些尸体生前都是达人、剑豪级的高手？

药师寺凉子愈发觉得惊悚。

“真的有会有一个小孩，能有这样的能力嘛？”

药师寺凉子问道。

九条樱子道：“理智告诉我，这应该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小个子成年人做的。”

顿了顿，九条樱子又道：“但是直觉却又对我说，这可能真就是一个小孩干的。”

小孩，骷髅……

药师寺凉子沉思片刻，突然道：“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多久？”

对于这个问题，九条樱子却是没有任何疑惑，直接回答道：“根据发现尸体的地区的环境和气候分析，应该是六年前，不会超过七年，但也绝对不会少于五年。”

对于这种尸体死亡时间的鉴定，尸体越是新鲜，鉴定难度就越小，而这些尸体都已经变成骷髅了，那鉴定难度就会变大很多，在没有专业设备帮助的前提下，哪怕是九条樱子也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时间范围。

“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