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逸豆归眉头一皱,说道:“我族与段部通信,这不假,但我等可不知道高句丽的会来入侵,泄露的一二消息也算不上大事,就算我等不告诉段部,高句丽要来攻打,那平州东边的一点兵力,一样无力阻挡。”
莫浅浑点头同意:“单于说的不错,这样的事根本难以杜绝,咱们宇文部现在依附于幽州将军府,但咱们也有自己的情况,将军对这些心知肚明,与其他部族通信、互易都是应有之事,不光咱们这么做,连那幽州内部的诸多世家,为了自家的商贾生意,也与他族通商、通信,征北将军一样没有计较,可见只要不涉及根本,总归问题不大,因为幽州总体还是趋于防守,并不想要外攻。”
宇文逸豆归眉头稍纾,缓缓点头。
“这正是问题所在!”宇文开却持不同意见,“幽州有着那般强横的实力,却一直克制,必不可久,此次出兵,说不定就是由守转攻的标志,昨日来的通报,说是要攻打高句丽,结果来了咱们城外驻扎,肯定存着其他心思,咱们之前也讨论过,借外力制衡幽州,难保不被密谍司的人窥探到,同胞了将军府,那这次兵马抵达,就是要问罪!最后,咱们连这宾徒县都待不下去了。”
宾徒县,如今是宇文鲜卑的大本营。
按理说,昌黎郡的地盘不小,而此郡的总府是在昌黎县,宇文部号称占据此郡,却不住首府,而是偏居一侧。
因为,那昌黎县现在被慕容氏的人霸占,而慕容氏的兵力和势力,在整个草原首屈一指,他们既占了昌黎,宇文部当然不敢去抢夺,否则是自取其辱。
几年下来,宾徒县被他们经营的不错,私底下还被族人叫做昌黎,算是弥补了心中的遗憾。
但另一方面,寄人篱下到底还有不安全感,外面的兵一到,里面的人就开始瞎想了,被宇文开的话一刺激,包括宇文逸豆归在内,众人的情绪都波动起来。
“诸位……”看情况不对,莫浅浑沉声说道:“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幽州军要攻高句丽,这里乃是必经之处,他张方率领兵马来此,也算天经地义的,哪需要过多联想?若说有什么扎寨的理由,这也很清楚,昨日的传信,就让我等准备后勤辎重,以作支援,而那张方安营,恐怕是有心要让咱们也出兵……”
“怎么出兵?哪里来的辎重?”不等莫浅浑把话说完,宇文开就迫不及待的再次打断,“你也知族中情况,咱们人口是增加了,但物资尚且匮乏,自家人都勉强养活,怎么做后勤补给?再说出兵,好不容易积攒的兵卒,送给幽州拿出去打仗?王浚当初是怎么对待咱们的,你都忘了?”
莫浅浑摇摇头,道:“怎么会忘,只是眼前的事,终究躲不过去,依我估计,就是让咱们出人出力,运送物资罢了……”
眼看两人要争吵,宇文逸豆归摆摆手,止住两人,道:“既然复杂,就先探查清楚便是,不如让人发出邀请,让张方过来,我等设宴款待,席间打探一番,自然明了。”
“也好。”莫浅浑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宇文开却道:“汉家人奸诈狡猾,不可掉以轻心,不如安排精锐的刀斧手在旁边埋伏,若那张方心有歹意,单于便掷杯为号,我等一拥而上,将那张方拿下!以他为人质,与幽州分说!”
“不可!”莫浅浑顿时就急了,“无缘无故,就要抓人,岂能如此?此举无异于和将军府撕破脸,以幽州强势,我等必无幸理!你莫非忘了前几个月见到的玄甲军容?”他疑惑的看了宇文开一眼,觉得有些古怪,不懂此人,为何无缘无故的,要挑衅幽州,就算支援起来有困难,那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这简直是人家威胁你一句,你就要杀人全家!
更可怕的是,人家还比你强横得多!
“我亦不想,”宇文开听到这话,露出了一丝畏惧,“但若张方此来怀揣其他目的,就只能兵行险着了,或许还有活路!到了那一步,将军总该听听我等分辩,若是不听,可能就是将军之意要张方攻我,就只能放弃幻想了,与之对抗!幽州虽强,但想来也有畏惧之事,否则何以四年不动?若是联合周边部族,有那石勒、匈奴国牵制,总是能保住基业的!单于,不可只看平州,当放眼天下!调动局势以制之!”
宇文逸豆归忽然来了心气,点头道:“不错,几年发展,就是为了恢复族群元气,如今也算恢复旧观,就得多想一些了,今日有危难,却不该盯着一个小小的张方!而是要与其人背后的陈将军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