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与不甘在他心中盘旋，情绪上来了，忍不住，他就要把它甩出去。

可还牵连上先皇后，又是什么缘由？

“郡主，此话当真？”老夫人问。

四六.一四九.二零零.七七

自家里头状况被外人得知，着实不是什么有脸的事。

怎么说呢？

有这份态度在，他们夏家决不能自乱阵脚，错失自证的机会。

“我去哪里弄清楚？”夏清知根本不信父母的说辞，“她不是几句话把人说哭了吗？她若没有病，为何一直点香？为何现在又不许姐妹们玩香？

几人都在府中，来得也算快，同来的还有夏清略。

“胡说八道！”老夫人气急，打断了林云嫣的话，“什么人如此歹毒！那种混账话也能说得出来？”

“小五你别拦！不把他打醒，我们全家都别想好好做人！”

对方若发现布局被人察觉，再行变招，那他们这儿占的先机指不定就废了。

对恩荣伯府、对大殿下不利，这不稀奇。

老夫人点了点头。

“云嫣，”皇太后叮嘱着，“你替哀家告诉他们，事情必须弄清楚来龙去脉。

别人亲眼所见！无冤无仇的，他为何要说先皇后的不是？”

否则，那大网蒙下来，她与圣上都糟心。

他们要先动，把苗头摁死。

夏清知的父母愕然。

我知道你们都想瞒着，先皇后若是有疯病，我们恩荣伯府也要跟着倒霉。

没几天事情弄明白了，我和娘娘也就说开了。

等待的工夫里，林云嫣又与老夫人道：“只我一人过来，就证明皇太后没有大张旗鼓的意思。她老人家让我给您带几句话……”

老夫人脸色一沉。

是啊。

许是因为林云嫣的沉静与缓和，老伯爷渐渐也平复了些。

没想到儿子几句话，把水直接浇他们脑袋上了。

差不多是午膳时候，她留下来陪皇太后用膳。

“去叫清知，”老伯爷道，“把他父母也一道叫来，都仔细听听。”

林云嫣想到这儿顿了顿，视线从几人面上划过：“先皇后爱点香料不是秘密，但定国寺那夜大殿里点过安眠香却是个秘密！”

“混账话！混账话！”老夫人端庄了一辈子，想骂人也不会什么粗鄙话，又因为早亡的女儿被人造谣，一时悲从心中起，眼泪簌簌，“什么贵人，哪年哪月哪日见得娘娘？娘娘因何大发雷霆？让他出来与我说明白！”

怕就怕，事情无法挽回，有理无处说。

老夫人闭着眼睛，认真听了，缓了缓又道：“是，是这么一个道理。郡主，我们自家行得正、站得直，只要皇太后愿意听我们解释就好。我把话放在这里了，先皇后绝对没有那种病！”

余嬷嬷赶紧扶了下大喘气的老夫人，给她拍背顺气。

“至于清知说的那次，真是他听差了！”夏二夫人喊冤道，“正好那陪嫁丫鬟放出去嫁人，我就想起旧事了，与老爷说当初不了解娘娘，看她教训我丫鬟，几句话把人说哭了，就以为娘娘杀气腾腾，一准说了许多刻薄话，才会与娘娘吵起来。

夏清知则是尴尬与羞恼，被人戳穿的感觉很不好受。

“哎呀老伯爷、老夫人，你们千万别听这小子乱说，我怎么会那么说先皇后呢？”

更何况，一旁站着侄儿夏清略，另一旁坐着邻居小辈宁安郡主，他们的脸皮真是臊得慌。

“我既来了这里，自然也有人去抓那庞枫，他愿意交代多少就不好说了。”

“郡主，”老伯爷双手握拳，“既然开诚布公，郡主能不能告诉老夫，到底是什么人在外头如此编排？”

他自述的家中状况都是真的，他就是“多几句嘴”，至于多嘴的真实背景、意图，他不需要知道。

夏清知梗着脖子，照着老夫人的那一套“哪年哪月哪日”，把事情回忆了一遍。

夏清知在得知家中长辈寻他时，心里不由就咯噔了下，等见到了林云嫣，他倏地想到昨日傍晚的马车。

她不想打草惊蛇。

内院里，恩荣伯老夫人听说郡主又来了，疑惑得看了余嬷嬷一眼。

“是他祖母有疯病，状况不大好，平日里点宁神的香料控制病情，”夏清知苦着脸道，“他家贫困，全靠贵人资助才能继续求学，他听那人讲过，说以前曾见到先皇后大发雷霆。”

亏得云嫣心思密，又知道些其他人不一定全然掌握的、如夏家姑娘现今不玩香这样的细节，这才快人一步。

对了，已知与此事相关的人也都要查一查，能按图索骥最好。”

“您别激动，激动才是着了歹毒之人的道了！”林云嫣宽慰道，“兹事体大，您要不要请老伯爷、伯爷他们过来？”

夏清知死死咬着下唇。

恩荣伯老夫人问道：“清知啊，你近来听何人提起先皇后了？”

任你再是清白，也只能被摁在泥里，翻不得身。

话音落下，夏家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打不醒，不如骂，”夏清略看着夏清知，“自家人说的，三哥一句不信，却相信外人的话，真真可笑！亲眼所见？无冤无仇？只要大殿下还能争皇位，我们夏家在京城就不缺仇家！”

尤其是，祖父祖母、伯父父母都在，连夏清略都在看他被“三堂会审”。

两人急切着想要撇清。

余嬷嬷应下。

“是，开诚布公，我也得给几位看一看证据，”林云嫣道，“同时，我亦想弄明白，先皇后走了十几年，怎么真就有人往旧事上掰扯！我想请问贵府三公子现在在何处？”

“什么意思？他故意接近我？”夏清知根本不信，“我这几年与他往来不多，只从去年起才多交流学业。”

他们自己想想明白，如果虚以委蛇，哄骗哀家，等将来被抓到证据、被外头人张牙舞爪地戳穿了，他们面子里子一点不剩了。

他噗通跪下来，扶着老夫人的膝盖：“您别这样、别这样，他就是话赶话、随口把两件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了，我警告他了，他也赔礼了，以后断不会再提。我又没有相信他……”

为了自己干干净净，身边什么人都能泼一盆水，没有经过思考，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自私。

饶是如此，心虚还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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