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李商人不自觉的吞咽口水,问道:“为什么?”
沈道人驮着背凑近他,细声细语地说:“四月是阴气最盛的时候,这庙底下啊,埋了一具棺材。在里面的正是那个传说中的道人。他可不是坐化成仙。”
李商人嘴角有些颤抖,努力控制内心的恐惧,问道:“那…那只狗呢?”
沈道人眼含笑意,说:“当然是被吃了,肉一点儿也不剩,简直是人间美味。”李商人后悔了,他就不该吵着要听故事,这下好啦,他更睡不着了,而且还有点反胃。
夜已至三更,庭院中静寂无声,月波淡淡,沈道人用木棍戳了几下火堆,调侃道:“瞧把你给吓得,这只是个故事。”
李商人却不这么认为,他怯弱的说:“道长,可…可我怎么感觉像是真的。”
两人互望着对方,片刻后,沈道人轻咳一声,说:“道长,需要我把你劈晕吗?”
李商人两眼放光地盯着沈道人,脱口而出:“可以吗?”
沈道人嘴角抽了一下,说道:“可以。“
空气中满是尴尬,李商人慢慢地站起来,机械般地转过身,说:那你可要轻一点,我有点怕疼。“还没等沈道人回答,他连忙又转回来,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坏了。
李商人指着沈道人身上的道袍,惊恐道:”道长,你的道袍颜色变…变深了。“沈道人往下一看,猛的站起身来,凝神细听,去感知周围的变化。李商人发现道袍颜色逐渐变深,便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把视线移开,怕自己再看下去非晕不可。他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安,低声问:“这世上有有鬼吗?”
沈道人闭上眼睛,笑道:“是人皆知产血溅在道袍上,是道家最忌讳的,却不知道袍变色,意味着邪祟缠身。李兄,其实人心比邪祟更可怕。看来今晚,我们只能睁眼到天亮了。”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入庙中。只见东墙面好像有个女子的身影,不动也不灭,依稀好像一张画,李商人以为自己恐惧过度产生的幻觉,过了好一会儿,那影子的形象更清楚了,俨然是个少女。
此女在李商人眼中,肌肤如冰般滑腻,骨似玉般温润,一双白净的玉手撩开自己的发丝,慵懒的向他们走来。如此美人却让沈道人厌恶,因为他看到的却是面部狰狞,伸着舌头,秀美的脖颈上还套着一条绳索的女尸,正从墙上走下来,姿态妩媚,缩不回去的舌头来回摆动,一股阴惨之气铺面而来,当真是恐怖至极。
沈道人咬紧下半唇,把陷入幻觉的李商人给劈晕,掏出沾满黑狗血的红线,翘起手指翻起线来,速度极快,翻出很多花样向女尸扑去。说来也怪,红线让女尸上的裂纹正在扩大,变成裂缝,从头到脚裂开的地方,不断冒出黑血,而滴落在地上的黑血里有白色的虫卵,这些虫卵在迅速膨胀,身体变成了绒毛九足飞虫。这种飞虫非常厉害,喜欢吸食人的血液。
沈道人眼瞅着绒毛九足飞虫越来越多,把兜里仅剩的尸水泼洒出去,效果显著,女尸被融化渗进土里,有几只飞虫也被沈道人用匕首给解决了。
原来这女尸是被人制作出来的皮俑,一般这种能在外面游荡的皮俑都是用来铲除异己的家俑,如今却出现在这里,沈道人感觉有些不妙,猜到自己已经进入簪花派死亡名单。
清晨,小路上花儿稀少,绿草生遍,风不懂得约束枯叶,濛濛乱扑到行人脸上。
李商人以前常常羡慕聊斋的宁采臣,能得到美丽的聂小倩。可是一晚过后,他却不这么认为了,他觉得再美的女子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因为自己并不是属于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入村,桂花簌簌落在他们的衣襟上,树底下有一个带蓑帽的农民在叫卖西瓜。艳阳高照,他们口干舌燥,便买了瓜来吃。沉默的李商人忍不住开口了,问:“道长,昨天那鬼是不是被你解决了?”
小孩内心充满疑惑,睁大眼睛看着他俩。沈道人吃了几口西瓜,想起了他的小师弟,很是欣慰地对李商人说道:“还是李兄的脑子清醒,不像某些人把皮俑当仙女,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