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0:Eroe(枭雄)(2 / 2)

“因为在被隐藏的时空线下,alex没遇见你之前,前后记忆与我是一样的。你也知道他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所以chris有些嫌他,老在我面前说坏话。”

“你是不是一直将我当成变态或神经病了?”果不其然她脸颊扉红,胸脯一起一伏。

“没有,绝对没有,”见自己出了口恶气,我便立即打住,随后转入下一个话题。我搂着她的肩,问:“小苍兰,凭心而论,现在的你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他多一些?”

“他有他的淳朴,你有你的诙趣,你俩我没做过比较。”她抱着我的脸,展露出笑容,说:“我倒有个主意,要不打今天起,我管你叫alex怎样?你不会有意见吧?”

于是,从那天起,我便成了她意淫的前爱侣,alex。此后,我在她眼里不断幻化,真正的脸看不见了,直至闯入吕库古山庄深拥彼此那刻为止。

“我并不是生就如此,年少的我是个没有主意的小孩,无法坚持己见很容易放弃,后来有件小事改变了我。”她拖着我的手,搁在自己腿上轻抚,叹道:“有一年冬天,我在家附近看见一只阿拉斯加小狗,大概两个月大的模样。对了,你喜不喜欢小动物?”

“还行,在我这条时空线里,父母就是开宠物连锁的,常会去玩毛茸茸的小家伙。”

“我见到它时就喜欢上了,取名叫曼尼,偷偷养在过道的杂物堆里。老妈十分怕狗,她小时候曾被疯犬撵过,因此我无法带回家。它特别乖巧,不闹也不叫,没事我就抱着曼尼在街上走到黑天为止。很快寒流降临,我怕它挨冻,就将它藏到床下,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

“明白了,这件事很快东窗事发,你妈趁你念书打扫屋子时被发现了,是不是?我是深有体会,小时候也想养些猫狗什么的,但同住的亲戚有过敏症,所以未遂愿。”

“那天,老妈气得发疯,她说你实在想养就赶紧给我长大,等你往后嫁人了,别说养猫狗,养猩猩养狮子都随你,但只要在家住哪怕一天都不行。我只得抱着小狗,去了附近一家宠物店,看着它被放进笼子,等别人来收养。你看,我从小就是那种没自己主意的小孩。”

“然后呢?”事情往往越细小,越能引起人共鸣,我很想知道小狗之后的命运。

“一年半后,我在回家的路上,见到有人牵着条气宇轩昂的大狗迎面过来,那也是条阿拉斯加。在与它擦肩而过时,我望着那双闪烁星光的眼睛便认出它来,尝试着喊它曼尼。大狗立即扭过脑袋,朝我飞奔而来,天哪,那果真是它,曼尼还记得我呢。”

“这不是一个挺美好的结果?你有没有问那人要个地址?也方便往后多去看看它。”

“但这全是假的,是我蒙蔽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小狗被送去店之后不久,就开始拉肚子,那家人没怎么好好照料,很快就死了。我在无数个痛不欲生的夜晚,强迫自己去做这场梦,时间久了,梦境与真实分不清,就理所当然觉得它仍活着。直至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每天靠回忆往事打发时间,我才记起它早不存在了。也因为这件事,我发誓再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件事一个人,不让那种不幸再度发生。你笑话我好了,我就是个自豪又固执的神经病!”

当年的我,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并对她与小傻妞曾生活在异世界十年也深表质疑。直到她抬起手,捧着我的脸,沿着眉弓骨往下探到鼻梁,那一下比一下更轻柔的抚摸,那完全陌生的触感,才令我觉出眼前的她,是另一个人。是一个远比小傻妞柔情似水,或许来自过去也可能来自将来的女人,我与她必然会偶遇,并在各种面貌之下。

“真的是你!但这是真实的吗?”返金线再度颤动了一下,望着她的同时,我瞪大了眼。

湍急的河溪之间,正有一条黑影狂奔而来,这家伙沿途收集破碎的头颅,当冲到眼前,脑袋已成了个陀螺形!狄奥多雷哪有酒吧女想象的那么不堪,这才不到两分钟,他又能健步如飞地猛进!只见闪灵将拇指和食指圈成个圆,架上自己双目,就与之前的尤比西奥一样。当他闯入距离我们五米之外后,便刹停脚步不再向前,忽然将手朝外一送!

“这是什么意思?适才你也做过这种动作?”我知道这绝对将要坏事,面前的她就像聋了哑了,依旧轻抚着我的脸庞,对身后的巨大威胁全然不顾。我惊出一身冷汗,冲着魂镰大声疾呼。与此同时,便感觉铺天盖地的黑雾袭来,惊惧地闭上了双眼!

耳畔死寂一片,鼻息间飘着清冽的湿濡,众人的喧吵声和汗味像被飓风刮跑,变得荡然无存。我惶恐地睁开双目,扶着僵硬的脖梗,不由困惑不已,这又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此刻的我,正站在一片漆黑无华的混沌之间,地上攀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温泉,缓缓漫过脚面。距我百米之外,有片小屋大小的空间,浸透着薄光,站着一位十分熟悉却又从未见过的妙龄女郎,她正在大声呼喊着什么。然而我与她之间像被隔了层玻璃,难以听清在说什么。

这是哪里?难道是博尔顿所说的雷音瓮?抑或是小傻妞曾提起的冥河长廊?再或者就是单纯的地狱?现在的我究竟处在什么状态之下?死了还是活着?无数疑问充斥着头脑,我不由张开双臂乱掏,想要搞清地貌,可惜四周空空如也。也就在手脚挥舞之际,我瞥见自己与发光怪屋之间,隐隐站着个人,这家伙正是那难以捉摸的狄奥多雷。

“这片地界,叫做猫血枷锁,你所见并不是真实所见,她所在也并非真实所在,而是意识的交汇,也就是虚无。”返金线颤动着,传来一声无奈叹息:“看来她的确闯入过沉寂之海,那么山庄也能追查得到。虽不知这是如何办到的,但我所想知道的都已明晰。她等了你太久,久到自己神散形骸,已陷入无法自拔的仿梦意识里。因枷锁的缘故,你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因此你必须为我做件事,问明贤者故事背后的含义,去见上一面吧。”

“可是,她对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我不知这是老妖设下的诡计,还是他的良心发现,但冲着那种庄重口吻,显然没在开玩笑。远处的狄奥多雷点点头,当我越过他身旁时,他打口袋中掏出颗火鸡蛋大小的金属球。并再三叮嘱,不论情绪有多激动,决不可触碰对方。

这颗怪球圆滚滚的掂在手中煞有份量,一半为金属一半为晶体,内里荡漾着黑色液体,许就是所谓的猫血,完全不知是何材料所制。我正看得稀奇,便听得耳旁发一声喊。

“alex?你听得见吗?alex,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alex,很对不起,我实在是毫无办法。我原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其实我只是一个无所依存的人。”那个陌生的,长着一头金发,湖蓝眼珠的小傻妞,正声嘶力竭地冲着我高喊:“十数年来,甚至更久,我都在努力想要记起你的模样。我忘不了人世间的所有,更接受不了你已离去。”

“可我并不认识你,你是谁?”眼前的这个女孩,虽是头回见到,但我觉得她沉淀在记忆的最深处,已被彻底遗忘。她是如此的鲜艳夺目,并给人一种窒息的哀伤,心生爱怜。

“她总是说,为什么曲子只唱一半,难道没有下文?我唱不出口。每当被这么问,我便会记起你。多么残酷啊,我不断在问自己,该不该让她知道?那样做岂不是对你的背叛?那样做我岂不就成了无情的人?这种事,我哪能带着笑颜去接受,我可知我有多么痛苦?”

“这?难道她看不见我?”我不由回头去看狄奥多雷,他如松般站着,返金线平滑如丝。

“我每天看着她,竭力将她当作你来理解,渐渐地,我再也看不见她的脸庞,你仿佛已成了她。但那张脸还是团白光,什么都望不穿。我不仅失去了你更失去了她,这让我心中充满罪恶感,我怎么在爱着一个人的同时,去爱上另一个人?况且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你希望我怎么做?”随着步步靠近,我终于站到了她的面前,望着这个抽搐双肩的女孩,我很想将她深拥在怀里,任她发泄听她倾述,然而却不能。手中的怪球黑色液体像一锅沸腾的水,在不住冒泡,时刻提醒我到此为止。我深叹一口气,道:“假如你遇见了另一个爱你的人,就将我遗忘吧。忘掉那些我不曾经历过的往事,岂不是会轻快许多?”

“过去的我,总在抱怨时光飞逝,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它将促生我慢慢变老,变得世故,变得俗不可耐,最终回头去看,自己已成了自己过去,所最不希望成为的那种女人。而现在,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回来,停顿在这片时间消止的茫茫海滩,一切都是死去的,一切都难以改变。我不想自己成为怨妇,我每天竭力装出灿烂的模样,但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她。她最终一定会厌倦我,慢慢离我而去。我也不想泪流满面,但我控制不了,只得以泪洗面。”

正听得她的抽泣,忽然感到一片暖意,哭声戛然而止。面前的女孩眼中闪烁着星样光芒,吃惊地望着我,她嘴角抽搐,一把抱住我的脸庞,顺着眉弓骨往下抚摸,口中叫着不可思议。

“这是在做梦吗?我一直预感是你,果然真的是你,我又看见了你的脸。alex,你是如何办到的?你也来到了这片嚣尘之海吗?”她见我眼中透露着诧异,不由伸手将我抱在怀中,惊恐起来,问:“难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该死,我究竟叫什么?你干嘛不理我?”

手中的怪球正在微微颤动,黑色液体沸腾得愈加疯狂。我已知离别的时间将近,便再也不顾禁忌,一把将她深拥怀中。为不负老妖的承诺,我必须为他做完这最后一件事。

“他叫做越石父。你为何会忽然问起这则寓言?”她摇了摇头,道:“既然记不起,你就叫我小苍兰好了,就这样抱着我,让我感觉你的体温。知道吗,alex?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你始终忘不了我,是不负当初的誓言。而我也对他人许下过承诺,必须要知道原委。”

原来这则贤者的故事,竟发生在二千多年前,它除了综上所述,还有着下半段。当贤者提出要与宰相绝交,宰相觉得难以理解,便驱车来到贤者家中拜访,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缘由。

贤者说,我过去受苦,是因别人不理解我,所以遭受轻辱,但我并不生气,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你将我赎身出来,显然就是理解我的,然而却不发一言转身离去,又与那些人有何区别?如果被理解我的人那么对待,我还不如继续回到采石场,去重新当苦力。

当宰相知道事情原委,不由揭须大笑,向贤者深深行了个礼说,我知道你在民间风评甚高,是个注重气节之人,因此不愿见你受难,将身赎了出来。之所以不发一言离去,是怕被人撞见,让人误解我是为求所图,借助你的名望抬高自己而已啊。

因此,这则寓言的含义十分简单,当你站在自己角度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就该换种视角去看待事物,这便是拉扎洛斯在蝃池对狄奥多雷所说之言的含义。而老吕库古也期望他能这么想,因而故意不说破。他们的用意,就是为了让老妖自己去揭开迷雾,找寻答案。

当问完这些,怀中的她渐渐化作流苏,如泡沫般变得虚无,离别的时刻到了。

“我将在此起誓,小苍兰,哪怕我耗尽毕生精力,也一定要救你逃出这片炼狱。”

尽管我还有更多肺腑之言想要倾诉,但无法阻挡眼前黑雾慢慢消散,当神智完全恢复回来后,我瞧见小傻妞正被我抱在怀中,另一条黑影背对着我,随手抓起黑色双肩背,向着暗河深处走去。与此同时,那颗怪球正端在小傻妞的手中,她沉沉睡去,毫无醒来的迹象。

“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她被那个女孩排走,彻底死了吗?”我朝着老妖追将过去,厉声疾呼,道:“你给老子站住,把话说完再走不迟!搞完一套枷锁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狄奥多雷停在石窟的暗影之下,回头扫了我一眼,返金线便开始颤动。

“我什么都没做,她只是休克,迟早会醒来。该釐清的我都已釐清,既然末裔已经离开了座化舱,首恶之柱也不复存在了,我更没必要继续停留在此。现在的我需要去找到它,降维恢复为人,才能行进下一步。黑包我带走了,它本就不属于你,那是拉扎洛斯的物品。”

我舒松一口气,看来闪灵已放弃了继续袭杀马特提利,危机过去了。但冲着他之前的言之凿凿和刻骨仇恨,这么轻易放过重大威胁,实在很是怪异。

“我两度栽在她手里,本该将这家伙碎尸万段方能解恨,但自尊不允许,我不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更不愿回避她让我蒙受的污点。而且我并未答应放过她,你给我听好了。”他指了指捏在小傻妞手中的金属球:“天鹅绒是我留给她的礼物,也是死亡号角,哪天当猫血开始荡漾,则表示我正在靠近。我要光明正大地取她性命,不做卑劣之徒的丑行。”

“你这样,还不如立即收拾我俩来得痛快,哪有放人一马却依旧生死相逼的?”

“不如说,你们能否活着离开这条暗河,还是未知数。倘若很快便死了,也省得我动手。事实上要我拧死女人,需要付出极大勇气与决心。就这样,alex和小苍兰,祝你俩走运。”

老妖扬了扬手,便像一道闪电般打众人面前飞逝,当即窜得无影无踪。我看了一下腕表,从被拖进所谓的枷锁到他离去,前后仅只过了五秒。

就这样,危机在沉默爆发,又在沉默中落幕,充满荣誉感的狄奥多雷,去开创他建功立业的第二春,永不会再回到这里,只留下瞠目结舌的我们,望着他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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