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少别重逢,心灵的捶打,内心的煎熬,犹如重新锻造了我俩荒弃心灵,在此重生了。做完剧烈运动,我满足地躺在挂毯上,与贪慕已久的人缠绵,实在是太棒了。
“我感觉自己起了不少变化,各种感官,如饥渴,疼痛以及冷暖都回来了,而且体力也直线下降。林锐,你说我俩会不会正在慢慢变回人类?”她靠上肩头,低声呢喃道。
“也许吧,半妖的身躯固然强悍,但丝毫感觉都没有,实在太艹蛋。对了,”我托起她的下巴,为小苍兰抹去汗珠,问:“你都开始直呼我名字了,那么,你又叫什么?”
“原本我还打算保留些隐私,或者过些天再告诉你,但既然你问起。我的名字,叫雅典娜,但我更喜欢你叫我小苍兰,已经听习惯了。”她眨巴着丽眼,叹道:“你的脸我又重新看见了,过去我常将你想成所有能记起的人,结果你的脸始终在变,真面目却遗忘了。”
“这样的话就像在照镜子,你不觉得别扭吗?还是将我想成alex好了,我不介意。”我得意洋洋地哼着曲子,问:“现在可以好好唱这曲南海姑娘了,它剩下的歌词是什么?”
“不一样的,如果真是灵魂伴侣,我不会慢慢记不清他的长相,现在的我,更加钟情于你。至于南海姑娘剩余的歌词,”她忽然侧转身,长发撩了我一脸,背对着我咯咯地笑:“你已没必要知道了,我也得赶紧将它遗忘,缺半截才是最美的歌。”
“不哼这首歌,始终是种缺憾,那往后要怎么打发时光呢?天天陪你扎难看花环?”
小苍兰微微一笑,闭上眼吹起口哨,虽是头一回吹响,但旋律我熟得不能再熟。这个街机游戏曾是我的噩梦,永远通不了关,直到纳兰佐教会我连招反肘。每次路过游戏店,只要听见音乐响起,便捂住耳朵拼命跑远,心头念着只有当自己爆机后才会好好听一遍。它是我童年美好的记忆之一,以至于买的第一部手机,就是用这曲调编辑为晨跑铃声。
“双截龙2的片尾曲?想当年逃学就为了玩这游戏,没被我老妈少抽。难道说,你?”
“我就是你,林锐,也同样赖过学,痴迷过玩游戏,同样没被我妈少抽。”她探出手指做了个噤声,将我脑袋抱在怀里,叹道:“我好累,十年来没一天能像今天这么踏实。四周那么暖,空气中飘荡着木料香味。真想倒头沉睡不醒,就这样与你永世缠绵,那该多好。”
因为我的缘故,小苍兰再次回到了所有灾痛猝生之前,如此鲜艳,如此宁静,这才是她的本色。我有幸见识了她各种时期的不同自我,再多不想有。就像现在,彼此紧紧搂着,由下至上吞吐她呼出的气息,仿若躺在湖心小舟荡漾,何其陶醉。这不正是我毕生所求吗?平平淡淡,却又不失惊喜体会每一天流逝,与自己深爱的女子各自分享秘密,慢慢终老。
此后的两天三夜,我俩都未离开过这堆挂毯,直到所有赃物席卷一空,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身来。她说我十年来穿着的麻布裙已成碎片,打算对小镇再进行一次无情搜刮。
“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吕库古山庄可能也是个灵域,所以才感觉不到冷暖。但只要走去裂谷你再试试,那种凛冽立即就能体验。你浑身衣裳成了烂布。冒冒失失乱跑,很快就会被冻成冰棍。”她拖着我缓缓走出门,越过花园走向另一头房舍,说:“这个天地已实际脱离了面罩的镜像世界,或许是片真实冻土,显得更加辽阔。那天我在峭壁上眺望,瞧见地平线尽头有许多移动的巨大黑影,附近可能存在兽群。我们还需找些武器,现在不能与雷音瓮那时同日而语,我们渐渐丧失半妖之躯,而成了纯粹的人类了。”
对此我毫无异议,小苍兰比我更加谨慎,而且也远比我成熟。其实我很清楚,许多时候她都把我当小孩看待,只是不说透罢了,陪着一起说些疯人疯语,更能令她追忆往昔。我俩闯进一间较大的房舍,开始了翻箱倒柜,我负责找武器,她负责寻冬衣。很快我撬开床头大橱,望见横栏上挂着许多各色套装,不由停下手脚,默默思索起来。
这些礼服的外观,倒是与那具无头男尸行头相似,没准他活着时就住这里。可为何会死在邪教木棍阵心?之后人与棒子又都去哪了?心头念着这些疑问,我往床头一躺,蹙紧了双眉。吕库古山庄当真就很安全?若真如此,红发艾伦又是怎么闯进来的?没准他还会率领大批善良公羊霸占这里。这么一想,我忽然记起个遗忘太久的东西,那便是煤炭脸儿。
曾经在阴宅底庭肆虐的它,始终没有现身,小苍兰在短隧道刨坑时还曾提到。我推了一把她,问:“你是否说过,水雾什么的,口哨声都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
“说过啊,你不也跟着一块附和吗?又怎么了?”她提来一套臃肿的棉衣,要我立即试试合不合身,问:“干嘛停下不找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的就是这句话。既然我俩是如何走进右侧公馆这道谜面解开了,但始终无法回避煤炭脸儿这一大威胁,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是我们制造出来的,而且这东西也能任意穿梭各个房间。直到今天也没个具象,谁都不知它是什么?这东西大得可怕,我担心。。。”
“别说了,我就知道你臭脾性改不了,稍微安定些便又厌倦了。”她愤恨地将冬衣甩在地上,背对着我生闷气。时隔不久,她又转过身一把抱住我双肩,叫道:“我求求你,哪怕是假装,你也别那么快打碎咱俩构筑起来的迷梦,我真的不想再与你分开了。”
“我发誓绝没那么想。”我抓过冬衣不待她说,很快利落穿上,将艾伦一事对她详细说明。小苍兰很容易满足,女孩一旦坠入爱海就会什么都不顾,只顾编织自己期盼的未来。忘记威胁存在,在这种莫名其妙的镜像里,尤其致命。她只知兽群被封在雪山圈之外,又怎能保证山庄内就不存在险恶?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陷的。
“oh,fuckme,sohatruantmetodo?”她拨弄着床柜灯,不停一灭一亮,口气生硬地问。
“还是按你说的,我继续忙活,待找全武器,然后去踏几个点,尝试将艾伦偷溜进来的秘道锁闭。至于煤炭脸儿,但愿它只是我的噩梦。”
这番话说的小苍兰无言反驳,除了平淡生活,剪除威胁也是当务之急。不论她乐不乐意,这件事迟早得做。我与她做了番推演,列出以下几个地点。储物小屋内范胖提起的螺旋绞室下盘暗道;右侧底庭七门地狱填灌水银的阶梯;爬水井进出的池子;以及藏品室的电机。为了让她彻底放心,我做出保证,俩人绝不分开,共同去揭开谜面。
她裹上冬衣,推门而出,站在花园里默默抽着顺来的雪茄。我在附近搜刮到装饰刀和碎颅钉,提溜着缓步向她走去。临到跟前,见她双眼发直,正盯着我身后看个不停。
“林锐,山间那个爬动的黑点,到底是什么?”她接过碎颅钉,手指一处轻声发问。
“这!这就是我提起的泥地死尸!”我只是扫了一眼,不由汗毛倒竖。小苍兰所指方向,正是我们越过的光门,它位于紧邻小镇的山脊上。此刻有条黑影,手脚迟缓地爬动,它正是横倒在地的无头男尸!不知出于何故,竟悠悠然起尸了。若爬下山梁,便将直入这座街心花园,沿途全无阻挡。跟着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愿知道。
我俩还没想到对策,哪知祸不单行,光门内轰出一蓬冲天烈焰,顿时将怪尸烤了个面目全非。它像受到刺激,蜷成一团如火球般滚落下山,眨眼间便来到百米之外。这东西一经着地,便支起上身,好像是在嗅气味,一扭身便发现了我俩。怪尸顿起无名之火,它发出数声怪吼,麻利地窜起,开始向我们全力冲击!
我狂喝一声,越过风车向其飞扑而上,寇既来不御自辱。趁着身上还有些许半妖之力,可以斗上一斗。至于探索踏点,全都束之高阁,先活下来再谈其他。眨眼间小苍兰便与怪尸撞上,她一个飞铲从其胯下划过,挥击碎颅钉想打它个措手不及,但钉锤才一迫身便被崩飞。我见事情急了,忙端着装饰刀迎上去,从右面下手砍劈。哪知刀刃斩进怪尸肩头,它用力一挣,竟被生生折断,同时断刃划透焦脆礼服,这东西整个上身暴露在了眼前!
“这究竟是什么?”我与小苍兰望了一眼,顿觉脊背发凉,转身开始奔逃。这具僵硬尸身上,无端生出几十张血盆大口,布满浅灰獠牙,难怪刀劈斧全数无效!怪尸几斤几两尚未摸到,我俩的虚弱却被对方吃透,除了跑再无他法。我蹙紧柳眉,向她扬扬手,怪尸只有一只,无法同时追击俩人,暂获安全的那人,可以趁此良机设下陷阱,或另找武器,再返身回来吸引火力,换人继续定策。来回往返直至拖垮对方,分道已是必然。
点子虽由我提出,但脚步不及她灵活,在被无头男尸追咬屁股时,小苍兰已跃出圈外,却犹豫再三不肯离去。我冲她高声叫骂,狠狠跺脚,才令她疾步快走。眼见怪尸势不可挡,我慌忙往边角一窜,攀着老树开始上窜,手脚翻飞很快上了树梢。
这东西也想着上来,可惜笨手笨脚连连折断树杈,跌了个狗吃屎。见逮我不成,便退后数步,开始猛烈冲击,企图将树撞断。我岂肯束手就擒,见朽木岌岌可危,立即空跳跃上房舍屋顶,继续与其周旋。怪尸见我上蹿下跳,气得不可名状,它几十张大口喷出团团黑雾,照面猛熏上来。我一没防着,被它兜头喷中,顿觉天旋地转,从房梁上直坠落地。
怪尸健步上前,一把拧住我衣襟提到半空,擎起右掌就照着脖颈斩劈。我的反应远远快过意识,慌忙将头一偏,这才躲过致命击杀。抬眼往上看时,不由愣在当场!
“你是老吕库古?”那只罪恶的右掌掌心,分明刺着个血红狮鹫,无头男尸的身份,正是高悬厅堂的油画主人!这老贼不是躲在水晶心瓣里为妖作祟吗?何时也跑进镜世界来了?这等凶神恶煞,与慈祥声调截然相反!想我林锐真是命苦,上哪都能遭上狠辣妖魔!这东西的实力,怕是只在横皇之上,偏偏让我在最无力状态下遭上了!
“我只是喝你几瓶陈酒,好吧,还开了些罐头,至于要杀人泄愤吗?”我照准它树桩般的枯腿乱踹,这才挣脱禁锢跳出圈外。怪尸俯身下来,像只鬣狗般开始狂奔,继续一轮轮追咬。它何故如此恨我?我被逼进两座房舍之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还真是万渊鬼,老吕库古曾告诫后人,他们星云之屁的宿敌就是马特提利,只要遇上就得不遗余力扫荡干净!
在这千钧一刻,怪尸的身躯被人从中破开成了两瓣,小苍兰急切的呼唤声从前面传来,我这才穿透血雾出来,被她一把拧住腕子拖着就跑。回头看去,藏品室内最大的开山斧才是元凶,这东西沉得难以想象,小苍兰见我命在旦夕,竟迸发潜力,硬是倒拖着走出两百大步,为我瞬间解困!还没来得及喘匀气,怪尸腾得一下站直,残破躯壳间长虫飞舞,瞬间又粘连在一起!这东西果然是头尸王!而且自我痊愈比起伊格纳条斯还迅速!
“此番完了!”我哀叹一声,双腿发软,几乎跌倒在地。过去斗杀横皇,是集众人智慧才勉强胜手,全凭那东西不擅近战。而老吕库古简直就是妖中黑带,尤为精通格斗。况且这东西还有多少暗藏手段?还没使出来!想要斗赢它?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里不能待了,”小苍兰拉着我全力冲刺,道:“我已解开藏品室电机之谜,并开出了道光门,位置就在右侧公馆的底庭中央。只要越过它,我俩就能重回雷音瓮。它栖生镜像世界,或许穿透不了。也罢,就权且赌上一回!林锐,你决不能倒下!”
话音未落,她忽然将手扬起,拽住根晃荡眼前的电缆,借助体重朝前猛一蹬腿。只听得身后成片轰响,数个巨大储水罐从高空砸落,将怪尸压在底下。卷曲铁皮一鼓一噪,显然奈何不了尸王,这只能拖延些许片刻罢了。
“我应该早听你的,现在想想,一路劫难不停哪有安生日子可过?”转瞬间我俩已破门闯入宽广底庭,她示意我继续前进,在门廊前摆弄绳套,说:“你别管了,那东西又追来了!”
我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迎着中央刺目光门突进,几个侧滚便跃了进去,回头冲她高声疾呼:“快舍了圈套,没时间了!”
然而我撞见的,却是一双惶恐丽眼,怪尸早已窜进大屋,张大血盆大口,伸长满是倒钩的巨舌,缠住了她的脖子。小苍兰朝我探出双臂,伸开五指,蹙紧眉头高喊:
“林锐,快跑!”
“小苍兰!”我撕心裂肺地狂呼,想要抽身回去,但光门坚壁如冰,如石墙般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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