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5:彼世之选(1 / 2)

chapter115:leteverythingfuckoff(彼世之选

小苍兰哭腔未落,我已知她那头出了巨大状况,并且严重到令其瞬间崩溃。但她又是怎么跨越了三千多天回到当初雷音瓮大战现场,并提醒曾经的自己弄懂第三瞳返金线的奥秘?这实在是匪夷所思。我盲目地挥舞手臂,想要将不存在的她拥入怀中,可什么都没抓到。

“不,这一定是个fakenes,这个鬼洞到处都是幻象,适才我也见过些叫人迷惑不解之事,但并不等于就是真的。”我急得手足无措,若小苍兰情绪失控,便会危及到我俩能否出去的大计,万一她轴过了头产生强烈抵触,那便万事皆休。况且她所说的内容存在许多不合理,我须得在心中捋一遍。想着我开始发问:“你所说之言,有个致命的逻辑缺陷,为何不能先静下心来?将自己遇上的怪事详细描述给我知道?要不,我立即上你这来?”

“不,没时间了,你还是留在原地吧,我原本掐心电就是不想让你也一起焦虑。”

她轻叹一声,将整段遭遇缓缓道出,一切都发生在五分钟前。那时的我们,已趟过银池爬上对岸,她学我也绑了个火把,并开始往石窟深处进发。就这般走着走着,猛然间觉得胸口如烈火般焚烤,整个人顺势瘫倒在角落里。朦胧之间,她瞧见自己被一团红色火焰所裹挟,意识同时在流逝,当完全清醒过来时,睁开眼便见到了一个模糊镜像,里头正在上演惨烈无比的决死之战,血腥景象令她立即意识到。

这是发生在很久之前,自己亲身经历的那场对抗横皇伊格纳条斯的决战。为小苍兰挡风遮雨的稻草男孩被黑浑尸原地自爆激起的冲击波撕破腹腔,两截漆黑指骨趁虚而入,直直刺入她的前胸,战局已到了最危难之际。那时的自己见大势已去,便打算挖出自己的水晶心脏,馈赠给勿忘我,并做好了与黑浑尸同归于尽的准备。

“但要是就这样死了,我便无法领悟之后将要如何找寻你的办法,更没可能明白自己依旧能创造出圣火的奇迹,最终所有人都将前赴后继惨死在雷音瓮里,无一生还。”小苍兰悲怆地哭泣,断断续续地说:“于是我使尽全力拼命对着镜像高喊,一遍又一遍,徒劳且无力。就这样直到它完全消失为止。我并不知道过去的自己能否听见,但我做了所有能补救的事。”

我僵站在忽隐忽现的影子跟前,默默听着心电里的抽泣,感同身受,这确实是艰难抉择。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很久以后的我,那个她就是现在的我,alex,你能明白吗?所有剧本都是我目前拟写的,只是在按不同时间传递给自己。”小苍兰悲叹一声,从我头上抓过那只难看花环,在原地踏得稀烂,叫道:“所以,这阵子我心中老觉得越接近真相将越可怕。我不甘心!我无法忘怀这段美好时光。多么残酷啊!你只是我漫长等待的一瞬,就反感我厌倦我,可曾想过,我等了你多久?也同样每天生不如死,骗自己说你只要醒来就会迎接希望,正是这份期盼才让我坚守到现在。可是,你就这样对我?你怎能这么对我?”

眼前逐渐变得淋漓朦胧,泪水充盈眼眶,与此同时我的心碎了。还记得刚苏醒不久的那段岁月,腿脚仍很麻痹,跋山涉水经常追不上她,小苍兰便会背起我,做着惯常熟练的体力活。三千多天不离不弃,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且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这种压抑与绝望,连想一想都会让人窒息。她将僵死的我摆成各种姿势,为我清洁身躯,假想出一个我对着空气聊天,甚至为我化妆,那种难看花环肯定没少扎。一遍遍吹响口哨,就像独坐海滩的南海姑娘,默默等待永不出现的人。她实在有太多委屈让我知道,然而任何抱怨都没有。

还记得少年时,住家附近有名男子不信任医疗机构,辞去工作在家照料风瘫的老母,被当地人夸耀是孝子,结果没过两年就忍受不了,最终接受建议送老人去了疗养院。毫无希望的等待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无头男尸,幽谷深处的诡秘小镇,全都见鬼去吧,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那些温暖的泪滴在胸前肆意奔流。

“小苍兰,请听我说。”我搓揉着脸,将所有感怀吞咽,此时此刻,特别需要冷静下来,不能让情绪带偏风向。我稍稍凝神,道:“在alex他们还在世时,我等有个习惯,那就是经常核对。而在你的话语里,存在着许多疑点,当然我相信你所说的每个字。我们也该那样,尝试去解开谜团。总之你先告诉我,目前自己身处在什么环境里?”

“还在坑道之间,只是比起之前那条略宽些,你的影子在我前方三米内。”

“好的,我目前身处在某片空旷的泥地上,眼前是个他人堆砌的仪式台,中央躺倒一具无头男尸,参看枯槁外形已死去很久。所以,镜中镜让咱们走在不同的空间下,我的怀疑正是由此而发。在面罩里,同样存在着生与死两种形态,前者如哭泣的你,后者如躺倒的男尸。那么,即便你跨越了三千多天告知了过去的自己,但又是谁预告了你这些?况且你怎么判断她必然收到了讯息?同时还存在着最致命的疑点,同性的自己无法建立返金线!”

“那你想我怎样?”她显得有些吃惊,问:“honey,刚才你是不是也跟着哭了?”

“是的,我还是那句话,你才是最真实的我,我只是痕迹,破碎的记忆,这份觉悟早在十年前我已立誓,可惜被遣送镜像世界本末倒置了。你继续前行,将所有见到的异像都记录下来。”尽管她瞧不见,我仍旧指了指脚旁的男尸,道:“我可能还得留在这里作些调查,时间不会太久,等一切明朗后我会追上你的步伐。放下心魔,只需记得,我深深爱着你。”

不论这番话是否诚挚,总之小苍兰收到后旋风般地离开了。我摇了摇头,将一脑袋混沌挥散,转身来到怪尸前,开始在黑西装各处口袋倒腾起来。原本我触碰到的那块硬梆梆东西,是死人的左臂义肢。不过这玩意实在古怪,它是上臂的一截,小臂却仍是肉体,当将它翻过身去,我瞧见了后襟,才意识到这并非古典丧服,而是带雀尾的夜宴礼服。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奇怪的仪式又代表着什么含义?

以尸骸为圆心,我扩散出去十五米,不停奔走也没找到滚落的头颅,跟着再步步扩大范围,依旧是毫无斩获。无名男尸似乎天生就是个畸形,或许根本就没长脑袋。当然还有种可能,这家伙随身带着助手,在斩首完毕后那人带走了脑袋,其用意就难以明瞭了。

“我说老哥,你究竟是谁?”我苦笑一声,只得采取最后举措,一层层剥掉黑色礼服,看看还有哪藏着秘密。正在自嘲时,礼服的夹缝里滚出件东西,不倚不偏正巧击中插在泥里的火把,发出声脆响。循着声音我走上前去,打地上捡起这件金属品。

“诶?这不是藏品室保险柜里的戒指吗?”凑近火把细看,这确实是被范胖打劫后揣入口袋的足金指环。硕大的红宝石上,裹着条金边,雕刻着一把夸张的双刃剑。它为何会无端出现在此?我明明记得这东西被胖子刨坑埋了。若这是我的记忆,那么小苍兰也会记得。想着我移出第三瞳,打算找她确认。可是,心灰意冷的小苍兰早已掐了线,始终不肯应答。

既然有这件东西,那么无头男尸便与吕库古家族脱不开关系。我加大力度将这件夜宴礼服从尸身上扒下,更多细小之物从中翻滚出来,其中就有份手札。望见这东西,我浑身一凛,慌忙凑近火把去读。在藏品室雄火冲天时,我、alex与范胖急着逃出生天,将许多大通债卷和纸片留在展示柜上,理应都烧毁了。我千辛万苦只抢到一份,还是不全的。现今抓在手头的,却是格式完整的四页纸。第二张的末尾最后词组写着缅因,那也代表说第三页上,肯定记录着老头留给拉扎洛斯的银矿位置。

可我即便知道又能如何?欧罗拉早已战死,身处在镜像世界,实际就和定居地狱差不多,任何咨询都拿不到,等于是废纸一张,依旧无法确认。恰在此时,我心头灵机一动,小苍兰与我有太多不同,没准她能读懂这些外国字,这是目前唯一能寄望的。

此地已再无调查的必要,我将手札揣入怀中,拔起火把朝着前方狂奔。既然她不肯接我心电,唯有面对面对话,才能将疑点一一破解。前进了几分钟,我直插山包背后的豁口,那是条略宽的坑道,同样辗转曲折,各种侧角和弯道更加密布,仿佛是座迷宫。

就这般摸索着前行,来回颠簸将我搞得焦头烂额,绕了好几次都再度回到入口,只要想到黯然感伤的小苍兰,我便停不下脚步。究竟在这条迷宫里走了多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越早见到她就离答案越近一步。哪知在转入另一组坑道时,我也同样遭上了小苍兰遇见的异像。猛然间,我觉得左脸火辣辣发烫,似乎被人抽了个带血耳光,脑瓜瞬间晕了,当恢复神智后,见自己正身陷在红光中,一个光屏般的镜像浮在跟前五米之外。

那是一组神情肃穆的人站在疯长阴花的石碑面前,虽从未到过,但我能够分辨,它位属仙境中的庭院。而面前的六人我竟全部认识,他们四男两女,正是威严的圣维塔莱。可这是哪个时空线里的情景?这个魔窟果然能还原历史发生的往事,但我还需看得更多。

我开始靠近镜像,紧盯着曾经的欧罗拉一举一动,她显得很不合群,独自团着手靠在石碑上。热心的范胖提过去一支eed,落难者伸手接过,却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这组画面,可能发生在圣维塔莱破除上面的默环阵期间,可我为何感觉左脸火辣?

“对了,一定是地坑那会儿,没错了!”我终于想起,地坑中勿忘我用百音盒“炸死”了稻草男孩,随后我与她发生激烈搏斗,弥利耶发了疯般反击,并说我这就如你愿送你这小骚狐狸上西天。而此刻,落难者却在其他地方。想着,我冲着镜像高呼:“欧罗拉大姐!”

我敢肯定她一定听见了,欧罗拉眨巴着丹凤眼,暗金光轮熠熠生辉,正感到十分纳闷,想要找出是谁在唤她。见她有了反应,我加大声调狂呼,想将她引过这头。哪知完美丈夫偏跑上前来,将镜像挡得严丝合缝,同时在嘲笑胖子好意被人当狗屎,并说落难者凶是凶了点,但体型倒是与他很登对,他可以从中斡旋,撮合他们结为夫妇。

当这个巨大身影挪开后,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另一番情景。一辆白底蓝字的房车稳稳停在阴宅门前,两个人跳将下来,胖的那个正掏着耳朵,问边上的瘦子,是否也有同感?他说自己进入大院后,就无端听见某种怪叫,清醒回来时车也停了。戴眼镜的那人不屑地摇头,说这是普通的幻听,是神经紧张造成的反应。

这幕情形,发生在我们二度闯入吕库古阴宅,与兰开斯特兄弟还未相遇之前。范斯在之后不久曾提到此事。我万没想到,他所听见的怪叫,就是三千多天后我的狂呼。

望着这些逝去的不凡英灵,我不禁潸然泪下。难道是我错了?这种镜像完全能够影响到曾经的我们,真要是那样,小苍兰也许真的早就死了。我不敢深想下去,难怪她会瞬间崩溃,换成谁都无法接受希望破灭。可为何要让我去看这些?为何要将心头的隐伤发掘出来,重温惨痛的过去?难道再多遇上几个镜像,也会出现我真正死去的真相?

霎那间,我觉得什么都完了,被天火烧焦也好,跑不出面罩也罢,全都不重要了。

面前的镜像伴随一声天籁之音消逝无痕,不由将我带出伤痕漩涡。闻讯我站起身,朝着叫声走去,嘴里也发出獠吼,告知对方我的位置。小苍兰再度听见我的嗓音,显得十分意外,便不停吹口哨指引方向。就这样跑了半分钟,我终于绕出了迷宫,来到一条修筑规整的甬道中。这地方我更加熟悉,它便是破墟败墙的那种短隧道,但不是同一座,两者略有区别。

前者是砖石结构,底下铺着细碎石子,满目漆黑;后者却是土墙,头顶燃着火把,将走道照得通亮。小苍兰此刻的位置,与我相隔一堵墙,她查觉我正在附近,不由喊出声来。

“alex,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特别想见你,真想立即吻吻你。过去我太放不开了,为何总是拒绝你?你在不在听?”见我不发一言,她又问了数遍,显得十分焦躁。

“我当然在听,根据你的嗓音判断,我俩相距不会超出十米,没准就隔着这面土墙。你来帮把手,我们从两头开挖,看看能否打通。”附耳贴墙,我感觉她近在咫尺,墙土干燥松软,阴爪又是专擅此活,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应了声好,我俩便不再搭话,吭哧吭哧刨起土来,急着想要摸到对方。相爱之人真的很奇怪,蜗居在一起,丝毫体会不到对方的可贵,而分隔才没多久,又念得受不了。我等挖了许久,久到忘却时间,已然刨出个深度三米上下的大洞,她也同时在加快进度,可眼前依旧布满砂土,这道墙根本就打不穿。贴耳再去听,声音距离仍旧老样子,完全是瞎忙一场,白白浪费体力。

只听得远处“嗵嗵”两声,跟着传来低沉怪音,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进来了。那头的小苍兰不仅失色,压低声调告知我,没准此刻已经天明,我们被陷进去了,不知会被送去哪里。

“不,不一样,我这边的情况,不像是在塌方,更像有人在说话。你先藏好自己,别再闹出动静来。真有什么魑魅魍魉,我俩先发制人,可以瞬间干掉他们。”

“你别再掉以轻心,难道忘了劣畜横皇是如何由弱变强的教训了?搞不好反被别人瞬间干掉。嘘,那些东西进来了。”小苍兰果然老谋深算,她做了个噤声,不再言语。

我应了一声,爬进自己挖的大洞中。与她背靠土墙,彼此缩紧脖子竭力辨听,想要找出无端闯入的陌生人是谁,又有什么企图。

“我说,刚才还有刨土声,这会忽然停了,你俩谁还记得它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声调传了过来,对方显然不止一人,还有其他同伙。

“我记得你摔入车里那时,刨挖声一度加剧了,至于什么时候停下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林锐,你怎么看?”贼人的同伴似乎也似我们那样正做着核对。

“我?我最后听见时,应该是腿陷在淤泥里拔不出,再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什么?”我与小苍兰同时倒抽一口寒气,忙窜出破墙前后打量。这些对话发生在破窑大战前夕,打从掉入泥坑起,背后的刨挖声就没停止过,难不成所谓的追兵,其实是我俩?

“我这头连个鬼影都没有,你那边怎样?我可以确定,这是过去的我在说话,难怪在那时,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人刨土,我甚至以为是碎骨骷髅在作祟。”小苍兰显得无比激动,她高声欢呼,说:“honey,我终于知道自己真名叫什么了!”

“我也同样听见了,原来我的真名叫林锐,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诶?你究竟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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