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4:缅床女妖(2 / 2)

alex再也等不下去,决定翻入缅床看个究竟,于是撸起袖子加油干。只见床内蔓着厚积香雾,一眼望不到人。就在alex半条腿踩上棺沿时,棺里女人感觉到什么,忽然从浓雾中坐起身来,与他四目相对。

猝不及防的alex被惊得摔落在地,仰脸与她对视,这个神秘女子就是我!与此同时,那些原本不存在的记忆开始慢慢浮上心头,与chris坐在路旁喝啤酒谈笑的新婚妻子,刚在纳什维尔成婚仅一周,她赌气去染发这些琐事,让alex难辨真伪。他尝试着呼唤她,但那个我就像具木偶眼轮不转一下,只是一味死死地瞪着他。

这短短一分钟内发生的各种怪诞,令他彻底迷失自我,alex搞不清法鲁克斯与新婚妻子两者间有什么联系。时间彷佛凝固起来,无计其数凌乱的讯息碎片填满脑海。水斗怪屋前法鲁克斯正与我在激战,这里怎么凭空又出现个全新的我来?难道缅床还能复制人不成?

久而久之他想到了可以利用某种办法,来彻底釐清这些谜团,当看完一切,他才明白这种混乱至极的误差与乱入,便是雀占鸠巢。法鲁克斯才是原本这里的正主,不知因何缘故那个我突然闯进这里,随后躲在暗处偷袭了法鲁克斯,趁机夺走了三只铁匣,于是便成为新的雷音瓮女魔。而被驱逐的法鲁克斯,便一心认定,门外与马洛站着的脏兮兮女人正是自己仇敌,因此便死死纠缠我想要夺回属于她的铁匣,再度君临天下!

“真的假的?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这一团乱麻也能釐得清?”我狐疑地看着他,问。

“这个方法便是通过它,才最终瞧见真相背后弥漫的邪恶,流沙般的困顿与油腻的泡沫,被一股清泉涤荡,终将真相还原!”alex举了举手中的掘墓人面具,道:“我想起在阴宅过道曾使用过它,的确能显现逝去的痕迹,便毫不犹豫地再度戴上。结果,这东西我不知做对了哪步,它将之前发生的事重新倒流一遍,才让我瞧见那个你重伤法鲁克斯的经过。”

“其实储藏小屋的暗文字早已提过,谁能获取面罩就能对抗大脑袋,找到那虚弱的真身!”我从他手中接过面罩置入背包放妥,说:“这只面具是有灵性的,它只忠诚于最早触碰并使用它的人,你我便是它的主人。面具或许就是物品里的圣维塔莱,也拥有隔世之眼。”

alex再度使用这个面罩纯属是灵光一现,当他挪开掘墓人面罩,却惊愕地发现,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面前,几乎脸紧贴在一起,鼻尖对着鼻尖。他见那个我在炫色光芒中美得不可方物,又面容安详,禁不住想要吻她。而当手指触到她脊背时,不由浑身一颤,心脏好似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那位新婚妻子,其他时空线的我,光滑柔美的背脊被人破了个大洞,脊椎被抽走,内脏也被掏得一件不剩,早已是具行走的皮囊,会呼吸的女尸。

肝肠寸断的alex正打算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我猛然间张大了嘴,这时法国小青年才发现她竟与法鲁克斯一样,舌头被人连根剪掉!魔女发出一声响亮的獠吼,紫雾频生,震得alex被拍飞出去数丈开外,当爬起身后就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乱窜,想要挣破束缚破茧而出。他慌忙扒开衬衣,见自己侧腰、左肺以及肚脐,正在凶猛鼓噪。伴随血幕冲天,它们挣脱出来了!随即化为一组闪电,被女魔仰头吞入口中!

“那些是什么?球状尖刺?羽蝶还是夜贝?”我扶着他双肩,迫不及待地发问。

“都不是,那是三团微小的圣埃尔摩之火,晶莹剔透,美丽非凡。它们在我体内生成,烧化皮肉挣扎出来。当被她吞下肚子,我浑身麻痹倒了下去,只能靠肩和膝窝支起身子爬行,当绕出缅床大屋扭头去看,那个你的脸起了极大变化,在双眼中央,也就是额头上,无端冒出一只巨大眼珠,它是赤红色的,就与你第三瞳一模一样!”alex悲叹一声,望着圆瓮小屋方向,听着各种野兽般的嚎叫低呜起来:“那个已不再是从前的新婚妻子,她完全变了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逼近。我不可能也做不到向她挥刀,你更加做不到,太他妈可恨了!究竟是谁干的?竟要逼着我与自己挚爱血斗?你能杀了你自己吗?咱们谁也做不到!”

从我们逃回圆窟石穴已有十多分钟,那个新女魔始终没有追击过来,她好像停在了第三座瓮房里某段,目前在干什么无法得知。不仅是我,alex也同样迷茫,真能解答这些困惑的马洛,此刻已被我刺死,倒在血泊之中僵直发硬,所有线索也等于被掐断。

“只要能逃出雷音瓮,咱们回到上面,还有另一个老马能解答所有。就算兰开斯特兄弟不能,还有许多奇人异士都可解答,你先别急,应付她的办法一定会有。”我见他望着马洛尸体发呆,便用更温柔的声调,说:“是我错怪了你,你千万不能倒下,没了你我什么都不是,脑袋也是完全空白。你理理我,别像这样沉默不语。”

alex不是个暖男。初次接触时,你会觉得这个人彬彬有礼,考虑问题各方面都很周全,而相处一久,他的陋习就全部暴露出来。首先是语气,他说话特别冲,活像吃了火药,作为女友去听他胡说八道,会被气到不行。虽则如此,却很难讨厌他,毕竟他很懂看风水,觉出你不悦便嘻嘻哈哈用玩笑话搪塞过去。同时他又爱耍小性子,全以自己为中心,我似乎记得曾经抱怨过,说自己过去也是这种人,现在却要顺着他脾性过活,实在是生不如死。因此,能与他共同苟活的人,大多都相对独立成熟,且有着强大的容忍心。

“上面的眼镜?那都是假象!即便他站在我面前,也是个恶意的玩笑。真实的他们,全部战死在这里,那些都是提线木偶,包括另一个我,全是虚假的幻像!”他狠狠地朝脚边唾了口血沫,咬牙切齿道:“你看过prixdudanger,le(中文译名;冒险的代价这部电影吗?所有参赛者都为了获取巨额奖金,结果无一例外被追击者杀死。美国佬买了版权,照搬抄袭法国的电影,又拍出一部过关斩将,内涵其实都一样。所有人都为了追索梦想,被无情现实屠杀,但报道给你的,却是另一番光景,有人获胜了,正在某个海岛度假过着奢华生活,而实际呢?真相是什么?可怜虫们纷纷倒在不为人知的世界各个阴暗角落里,化作堆堆白骨、腐尸、焦炭,只能在炼狱里回味自己为何会那么傻!”

“别忘了,我也是从你所说的那个木偶世界过来的,但我知道,自己是真实的,”alex说完这些,喷了一大口黑血,溅在墙头。他气血攻心已站不起身,我一把将他紧紧搂在怀中,泪流满面地说:“我也不知道究竟与你是什么关系,也许压根就不是义兄弟,我不愿见你如此。在小屋时我们讨论过elche,你不是说那是忠诚,男人间的承诺似金吗?”

“我们早已回不去当初了。”他也禁不住感伤,趴倒在我怀中,让眼泪肆意流淌。

“不要哭泣,elche除了忠诚彼此,也代表了义结金兰时的承诺。贫困时不离弃,富贵时不相忘。你我都极不完美,并总让对方失望生气。但我相信,除却这些,肝胆相照,不离不弃,即便是夫妻,也要懂义气两字。”我手指前方阴气四溢的走道,抚着他圆圆的脑袋,道:“那个我,或许也会在心头铭刻这段承诺,如果那真是我,必然拥有全部回忆。我并不是无端被拖拽来此的,出现在这里,既可能是不幸,也可能是必然,这点你我必须相信。”

现如今,我是alex唯一的亲人,同样他也是我的全部。只有相信两者跨越不可能的时空相汇在此,是上苍做出的安排,便不会再感迷茫与孤独,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继续前行。

我拖着他的手,再度摸回到圆瓮小屋廊下,只见大屋内紫气弥漫,四周冷得仿佛到了南极那般。三只老妖正厮打在一起,银色范斯和法鲁克斯不再相互掐斗,转而成了战友,正憋足了劲猛攻浮在空中的女魔。这个女人,恰如alex所说,她就是我!一模一样的我!

浮光掠影下,她浑身素色,干净得一尘不染,仿若是真正的天使。起初我只是听alex描述,觉得正面遭遇也不是什么难下决断的事。而当真正瞧见,这才恍然大悟,这样的女魔,我绝对无法战胜,自己又要如何杀戮自己?她必是时空线里的某段碎片,同样承载了所有的不幸与追忆,并且内心有着难以为续的情爱与遗憾。她见证了我所有苦难的一部分,即便分离也藕断丝连并十指连心。这已超越了容貌,直击最柔软的内心。

看着她们骨肉相残,每个都在拼洒着血与泪。当肢体接触在一起,三人体内都会闪烁紫色微光。它们活像电阻的阴极与阳极,本属一体,正贪婪地想要拥抱彼此。不过,毕竟新女魔抢夺了三个铁匣,虽被前后夹攻,仍能保持气场不落下风。围绕在其身边,是三个宛如圆雷尖刺般瑰蓝色圣埃尔摩之火,这些火球将法鲁克斯与范胖限制在自身数米之外。久而久之,我们悟出端倪,老妖们也许彼此并不相识,没有绝对的血仇渊源,自所以缠斗绞杀,或许为的就是聚齐铁匣。一旦五只妖盒归为胜者,将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想象。

我不由带出一丝侥幸,若alex判断无误,我俩便能存活,毕竟谁都当咱们是边缘人。铁匣收集齐全又如何?最终王者还是会回缅床修身养性,我们对老妖而言毫无价值。以现在这种架势,三只老妖有得可打,倒不如趁着这一大好时机,再度闯进水斗怪屋,我也去领略一把未知之境,利用第三瞳从中找到线索,再徐徐图谋。

alex一口回绝我的建议。他指着狼藉遍地的大屋,说这种缠斗看似好像能拖很久,实际优劣会在一瞬间诞生,我们谁都不能指望战火燃烧很久。过去破窑苦斗半神时,我们每个人都感觉捱了大半辈子,实际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才短短半小时。真实感官与实际情况存在巨大差异。而平时正常生活,就毫无这种感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断不会产生假象。远处的水斗怪屋,对他而言已调查过了,正因为找不出任何头绪这才逃窜回来。如果再次与我同往,结果仍将一样,毫无丝毫斩获。

而此刻真正该去的那人应该是我,虽然被剥夺了锐眼,但第三瞳仍能找出许多线索。他待在此地,打算要做一件正确的事,那便是保持战力平衡,就像在碎骨骷髅与半神间做选择题。目的就是为我争取时间,直至破解谜面成功逃脱为止。

“去吧,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宝贝还有待商榷,别现在就时时刻刻约束我,老子我最烦被女人管着。”他抬起手,在我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把,道:“如果觉得不行就及早退回来,你不用将所有人生重担都挑在自己肩上。咱们是什么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顽主,上路吧!”

我应了一声,开始朝前疾走。转眼间,便掠过圆瓮小屋,闯进狭窄的石穴过道。

三只老妖此刻正斗得难分难解,按实力来看,那个我可能是最弱的一只,毕竟她趁人不备抢走本不属于自己的铁匣,驾驭能力仍很青涩。而反观她的对手,则完全是不对称的。前女魔经年累月泡在这里,不论资质还是经验都远在其上;而新生的范胖,活着时就是打群架的主力,变成现今这副鬼样自然凶悍百倍。现在两个经验丰富之人围攻新生代女魔,我忍不住想要停下相助,人类同情弱者,特别是另一个柔弱的自己,这是天然情感。

alex嘴上虽然说得好听,实际射击的对象依旧是法鲁克斯和银色范胖。相比三人,妖化的新婚妻子自然最亲,其余的就得轮座次,法鲁克斯屈居第二,最不待见的就是银色范胖。所以他噼噼啪啪打了几十枪,基本都锲入法鲁克斯和胖子体内。有了他这个打黑枪的,不断被逼退的新女魔逐渐适应了这种前后夹攻,浑身上下的圣埃尔摩之火抡得呼呼作响,简直与修罗之松前的尸鬼女王一样棘手。前女魔和银色范斯都对火球畏惧三分,不敢靠得太近,一个采用怪力扯其淡金长发,另一个不断发动獠吼惊扰她情绪,随后分兵进击,逐层图她。

我趁三只老妖滚翻去了远方,忙一顿足窜入瓮门,闯进水斗怪屋里。这破屋子建着十三只体积各异的斜面石台,花岗岩材质,表面选用了一层打磨光滑的石板。

除了大小不等之外,所有的水台外形都一致,此刻正在微微发颤,好似呼吸般一起一伏。伸手去摸,感到烫得离谱,无尽的微电流在底下肆意流淌。这东西四周没有标志性的石墩或轻石,感觉是无处下手。我绕屋小跑一圈,全无任何斩获。

既然看不出门道,那便剩下继续直闯,进入更深的缅床怪屋看个究竟。两屋间的通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具有肉眼的我只能依仗绿线平铺保持冲速,不至于让自己走得颠簸。它果然像alex描述的那样,好似怎么跑都到不了尽头,在这条走道底部,散发着幽暗白光,似有一条细线在指引方向。我不知自己这样狂奔了多久,直到精疲力竭几乎晕倒,才望见远处有颗豆芽般细小的光点,那正是第五个瓮房,缅床大屋。

走到近处,一股超乎想象的七彩炫色铺面而来,晃得我连眼都睁不开,不由背过身去,想在暗处慢慢适应。这一回头,我才觉出脚下有些异样,地下黯淡的白线有了明确的形体,那是个正三角型,内里被灌着稠厚的银浆。我看得好生奇怪,不由凑近上去,见那花岗岩石板微微起伏,好似也有着脉动那般。绿线聚拢过来,将走道下的奥秘揭示,那是一条特殊的水银暗河,以大屋为起点,分叉出去,贯通前后左右。

直到许多年后我才明瞭,水银具有特殊性,它是一种超导体,那什么叫超导体?意思就是该类物质在某种低温下电阻为零,电流穿透它时完全没有损耗,在磁场作用下,超导体可以悬浮起空,若有个外锥力轻轻一推,它就可以永远运行下去,成为一部节能的永动机。超导体为何会带有这种特殊属性?那是因为在磁场的作用下,超导体会产生一个环状的电流介。由电流所产生的小磁场,又与外部自然磁场产生了排斥力,这样便形成反重力。

这是所有超导体理论的标准行为,磁悬列车就是利用这个原理。物理学家以此做了个实验,他们将液态汞导入一个可以产生电磁场的设备内,时隔不久,他们便发现这滴水银可以在里面来去自由地飞行。这意味着什么?换句话说,液态汞可以托起与它相衬的飞行物,它可以是物,更可以是人,成为一种反重力的飞行动能。那你是不是觉得很神奇令人振奋?实际要做到这点,仍需具备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维持低温,磁悬列车便是用液态氦来降低温度;第二个条件便是你要维持住一个稳定的外部自然磁场,两者缺一不可。

这就是修罗之松底下为何飘满紫雾的缘故,而维持稳定磁场,便是依靠填入缅床内的吕库古小姐,也就是女魔或尸鬼女王。再配上声鼓、雷音这些靠声音低频振发的设备,成为阻挡众人进入水银心瓣最顽固的壁垒。这座地底雷音瓮,比起当今最高科技还先进千百年,若是晚十几年再闯吕库古阴宅,了解到这些原理,那么有大部分人都能幸存下来。而即便科技去到实用领域,仍面临许多问题,超导体介质是什么?辅助能源又是什么?特殊石鼓材质哪里搞来?全部都是瓶颈。这是因为建造这栋建筑的必需品,都在地球周期元素表之外。

而我怎能明白这些事物?老实说即便将答案平铺在眼前,也如看天书。俗话说头发长见识短,胸大无脑指的就是我这种傻妞,仅仅只是容貌可人,内在就是个半文盲。况且还发生在九八年那么古远,哪怕专业人士到场也是面面相嘘,更何况是我?

待眼睛适应了炫色浮光,我这才走进缅床怪屋,围绕着铁棺四下打量,无意之中,见得正北瓮门,也就是我曾站立过那面刻着手印的瓮门背后,印烫着团块的下缀末尾。

当我打算进一步细细揣摩时,就闻听耳边传来一声波音客机低空飞行的轰鸣声,隔着瓮门我也能感受到,正有个极高亮度的巨大东西以每秒百米的高速,排山倒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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