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9:血腥正午(2 / 2)

听得这话,虽四周热得活像蒸笼,但我心头却是一片春天微风掠过,这实在太好了!我吐出几口粘血,带着哭腔回应道:“我眼珠被它扣了!根本不知自己在哪,你们随遇而安,不用再顾着我!大家就此永别吧!”

“什么?!”凹道内俩人闻讯,如晴空霹雳,顿时爆发出来的那股恨意,我隔着重重铁板车架都能感触得到!俩人电闸也不修了,拧着这具怪尸扑出转角,在副仓车道前厮杀起来!只听得嗷嗷怪叫,那只东西显然已遭重创!

我曾经说过,一个优秀的赌徒,不仅要迷惑敌人,甚至连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好友也能迷惑,那才是合格的;而现在我连自己也唬过去了,可见是诈术已达登峰造极的云端!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些苦难,为什么我口不能言?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计划最重要的一部分!

翻去前仓,从另一具嚎灵身上,取出那把怪刀!

我可以肯定,半神必定不知,我曾有过一瞬恍惚,似乎看见了它们的过去。在彻底沉入黑暗前,那个腹部被撕开的人临死之举,实在叫人困惑。他在原地用双手将怪刀刺入咽喉,并猛力吞了下去,随后便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呜呼!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尽管两人临死前的对话充满无尽谜团,但这个动作,显然是有用意的!

而我故意说自己双眼被怪尸抠了,目的也是希望能激发他俩的潜力,替我死死缠住怪尸。我要爬过这一头实在太不容易,可能所需的时间,将比alex修缮电闸线路更耗时耗力。一旦能抵达彼端,我办成此事,才能将憋在心头的良苦用心吐露。

正在我妙想天开之际,只听得身后如气球爆炸般发出个巨响,一股巨大血雾顺着货卡底部间隙蔓延开来!我的耳畔边只听见俩人惨叫连连,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再继续爬了两步,就感觉自己身后有些异样,猛一回头,只见半神莫名其妙地剩下上半身,正在加速爬来!

“这个劣畜居然把自己引爆了!林锐,别管其他,直往前爬!”俩人在血雾加浓烟中不断咳嗽,一时可能也睁不开眼,正不停拿着腰刀斧子乱劈乱砍!alex大声疾呼:“这血和烂肉,糊了我一头一脸,你怎么样?你怎么不回答?”

我见怪尸正紧紧追来,再也顾不得周身发烫,玩了命地往前爬,人在蓄力时全凭一口气,如果开口说话气便散了,再想凝聚就不太可能,怎肯应他。此时已到人生危难严峻关头,我一半身子爬进了前仓,后一半还卡在大车底下,只消继续勃发,整顿昂扬斗志,便能逃脱鬼门关!想到此,我愈发不能开口,双手拼命刨地,十片指甲断了四片,两手漆黑,手指乏力。

就在距离胜利一步之遥,我的脚踝被一条硬物死死扯住!起先我还以为是车架钢条什么的,使劲扯了两下,居然纹丝不动。回头去看,那正是半神,它毕竟干瘪,比起我种马般的身躯,爬起来更利落更快!此刻早已窜上,探出枯爪扭住了我左腿!

就在此刻,那种阴惨惨的冷笑表情,再度浮上这张丑脸,半神的眼窝与眉弓扭成一团,嘴子中发出长长的一声啸叫:

“你,赢不了!”

我倒是宁愿接受被它拧下头颅,或咬穿脖子,此刻,这头凶物居然悠悠然开始说人话,顿时将我魂魄惊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浑身战栗,眼前是越发一片漆黑!

“你是人是鬼?你到底是什么?”我喘着粗气,惊恐万丈地望着那模糊身影,叫道。

“小老弟,你怎么样?我们是没赢它,给那东西跑了!”货卡对面的范斯,似乎隐隐听见人声,冲着我这头大呼:“我也被它溅了一头一脸,你当真瞎眼了?那现在怎么办?”

“你先tm别废话,我得搞清一件事!”我急忙高喝,令他闭嘴。

“人!”半神吐完这个词,加速快爬,眨眼间又一条枯爪扭住了我背包袋子,被它一扯,本已破了的包囊里,一大堆垃圾杂志,碎片零件、损毁的机架和俩个ps手柄滑了出来,将我身后铺得满满。

看官们看到此间也许会迷糊,说你这包里怎么就不带些实用的,光背些电子产品游戏机算干嘛的。没办法,我是个妻管严,虽未成家,但对chris言听计从。她讨厌我过去整天玩游戏,要我将这些东西独立打包,每次若我不能遂其意,就会找上这类东西发泄。光是车屉工具箱内的cd光碟就被她毁了不少,你说我怎还敢将这些东西留在车上?自然是随身带走。

话归正题,那头俩人听得模模糊糊,不知我这段出了什么事,但见着口吻好像不是大伤之人,便也不再发问。我被那东西拧得苦不堪言,正撞见那三张带着团团笑影的大嘴,顿时计上心来!

恰在此时,偏有个不知趣的人提溜着斧子,也作攀爬状,俯下身子转到货卡底盘前打量,当望见眼前一幕,不由高声惊呼,随即就打算追进来,与我前后夹攻这头凶物!

“你给我退回去,罩子没事,刚才只是被血糊了眼!”我冲着他一摆手,心中极不爽利,每次我刚想做点什么,他都总来插一脚,如此狭窄的车难底盘缝隙,个别半挂车斗都扭成九十度,一下子进去俩人一尸,万一再来点什么事,全都得压成肉饼!

alex见我正和半神角力,既想上前援手又想到我的顾虑,不由首鼠两端局促起来。此刻我差不多已然耗尽体力,继续卡在原位不进不退,实难再有抱负。正在此时,怪尸身后光亮起来,数道火苗直追过来,一下子将这东西上半段残躯点燃了起来!

我趁此时机腿窝发力,尽力往前一伸,立即被它抱住。这东西嗅着血腥气,本能地张开大口,狠狠咬住,我抬起剩余的一条腿,猛踹那张丑脸,借着这股气势,翻出了车底,终于历经苦难,再度回到了前仓!

只听得“嗵、嗵”两声,怪尸饱尝鲜血,身躯又暴涨一倍,顿时在底盘下被卡得死死,再也无法移动分寸!我连吐数口粘血,几乎晕厥。望着车底火苗肆虐,不由长叹一声,虽然是挣着逃了出来,但照眼下情形,这架超级货卡多半会被烧着油箱,冲天的大爆炸必然难免。可惜我费劲心机,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

不过这东西岂肯看着自己落败,必不甘心,正在底下拼死折腾,企图熄灭火苗。我被扬起的毒雾尘埃搞得咳嗽不停,只能手脚并用,跃下障碍石墩,下到车道,踏着一地的老鼠蛤蟆尸体,朝着远处的嚎灵蹒跚走去。

老实说,一只两只的动物尸体倒没什么,成年后我逐渐摆脱了对此两物的恐惧,但面对数量如此之多,恶心得不行。一股焦臭、呛鼻又有些咸香的怪味充满我两侧鼻翼,踩在群尸上的感觉,就像在木炭灰烬里前行,既松又脆,又酥又硬,实在特别别扭,我尽量全程闭着眼不去看它们,摸索着走到那具滴油的尸骨边上!

这具尸骸早已是死物,被烧得一团漆黑,本来也只是个背脊对着我,并不太可怕,而当我将它侧身翻过来,那正面的一半还在微微燃烧,惊得我简直想掉头逃窜,可惜腿脚无力。少年时,我住家附近曾有人没事对着变电箱撒尿,结果触电被烧成煤炭,大抵就是眼前光景。我也随好事之人前去围观,当看见真正的焦尸后,从此在心中落下阴影!这种地蜮般的情景实在令人无法直视!

跟着,我想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出来的用意,却发现我将腰刀丢在了凹道里,手里只有俩个游戏手柄。这样的手无寸铁,又要怎么剖开这具焦尸?总不见得学蒙古人手撕牛肉将这东西一分为二吧,这种双手沾满尸油血脂的丑恶行径,我还真干不出来!

哪怕现在我手中握着一把宽刃大剑,要对着这个死人挥击戮尸,实在是超出了生为人类的极限,这种事我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如果换成他们,或许才有可能。

然而,我的时间,就像运气般,也已经用到了极限,货卡底下的那只东西,不知通过什么办法,竟熄灭了周身火苗,正费尽全力地想要出来,它似乎懂得缩骨法,伴着一声脆响,半颗黑头冒了出来,再往前一挣,整颗脑袋全出来了!照此光景,不消几分钟,它就能完全出来,届时还会发生什么?我已不敢想象!

不论是沦为禽兽还是放弃自我,眼下这具焦尸我是必然要一分为二,半神可以弃他们而不顾,一味盯着我死缠烂打,哪怕我设计它也坚决不受,鲜见藏在焦尸肚子里的那把怪刀,极不寻常!

正在我焦头烂额满地翻找锋利铁皮时,模糊的视线中,远处的泥坑转角空地上,赫然站着一条黑影。也许是我此刻双眼接近失明,根本没法看清黑影是怎么出现的。论个头比我矮比我瘦,乱蓬蓬一团也不知是人是兽!

我急忙抓起一片铁皮,窜回焦尸身后墙根,严阵以待!黑影闻见响动,将头一扭,开始加快步伐过来,当走得近了,我有些恍惚,这东西怎么那么眼熟?但发散的视线里,就是各种斑斓色块,我辨不清黑影是谁。

货卡那头的俩人也闻见异常,正打算设法过来,隔着横倒的大车问道:

“听脚步那么细碎,难道是老马?”

我不由悲喜交加,咱们玩命玩到这种程度,全是为了他,这回再次握住他的手,则必须用腰带系在裤裆上,再不能让他丢了!

想着,我高呼一声,打算向他迎过去。不料,黑影听见我在喊他,忽然健步如飞,直愣愣朝我冲来,当它跑进我六米之内,我这才瞧清。

这黑影哪是瘦子马洛,而是楼上大战时窜走了的碎骨骷髅,这可真是一难未平,一凶又至!以我此刻状态,想要活命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人生最危急的时刻,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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