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前尽量垂直右臂,让血珠在拇指和食指间汇聚,待它们即将溢满双指,则用力向前泼洒出去!
血滴一接触灼热空气,在空中凝结起来,然后迸裂开去,化为血沫,让迎面扑来的一阵妖风吹得踪影全无!剩余汇聚在双指间的血珠子,忽然变成又干又松的粉尘,随着空气流动,被纷纷刮到了半空之中!
我跟随它们的纷飞,急速仰起脖子,只觉得眼前有个东西一晃,像只蜘蛛般窜到了破窑最右侧边角里。
“我看见了,果然,这东西不是嚎灵!咱们的麻烦大了去了!”胖子怪叫一声,在手里端稳大斧,拉着我们退到空地中央,三人背靠背,就像之前那样,各自盯紧负责的范围。
“那它又是什么?”须叟之间,这条怪影开始在我们头顶盘旋,速度快得惊人。我眼轮跟着一圈圈转,很快被它绕得眼花,手心脚底全是湿汗。见这东西迟迟攀岩爬壁地不肯下地,不由焦虑起来,问。
“不知道啊,我不论通电话还是找书本,都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东西。别说是我,连老马可能也不知道。”胖子气急败坏地冲着我大吼:“这只有接仗打过才知道。”
“合着你让我们放血,又是在忽悠?还好我没听你瞎扯。”alex掂了掂手里的重弩,跟着那东西乱瞄,这东西猛地一窜,跳到我们背后的车堆架上,正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
“你这个人怎么是非颠倒?我让你们放血了吗?这明明是小老弟眷顾我体谅长辈,怎么从你嘴里说出就又成了忽悠?放血怎么没用?看,它不是显形了?”胖子一下子恼了,伸手将alex拢到身后,用斧子指着它,颤声叫道:“你……你有本事就给老子下来!”
怪尸此刻停在破车堆上,尽管也是动个没完,但比起之前绕房梁爬,显然好辩多了。不知因何缘故,它原本橙色发亮的尸身,一下子变得漆黑无比,就像在石油里浸泡过那般,周身湿润,泛着微光。听得胖子喝斥,这东西来劲了,真的高高跃下,朝着范斯疾风般扑来!
“不好!”我和alex急急从背后窜出,一个抡腰刀,一个连发重箭,想要阻停它脚步!怪尸以这股气势全力冲杀,胖子大斧还没抡过头顶砍劈,就将被它扑倒!
我的腰刀正中那东西的腹部,法国小青年的箭镞洞穿其胸腔,这具凶物怪嚎一声,跌出去几丈远。我还未摆正架势,alex也来不及架弦,怪尸身子一接触地面,就像个皮球般被反弹起来,借着惯性,又直直冲来!
“我去你姥姥的。”此刻,范斯算是做足了准备,一斧子抡过去,狠狠砸在它的肋排上,我听得一声闷音,怕是肋骨全断!只见这个东西像条棉花毯般被击飞出去,撞在混凝土墙上,摔落下来。胖子这记横打,可谓是使足了吃奶的劲头,假设它是楼上的碎颅者,挨上这股劲道,怕也是得落荒而逃,至于人,那立马当场毙命了!
可这东西双膝一着地,又像个没事人般站立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滑了半圈,绕到另一端的障碍石墩上,借助蹬水泥墙再度扑杀回来!我见这是个好机会,忙侧身窜出,照准它枯爪猛力削去,立时,半个手掌在半空之中被砍碎,糊在我脸上!
而alex见情势一片大好,不甘示弱一记飞腿,蹬中怪尸肚子,它再度被踢出老远。通过刀砍斧劈拳打脚踢,我们完全感觉不到这是具骨架般的湿尸,这东西完全就像是块精心鞣过的皮革。它的份量很轻,飞跑时几乎没有多大阻力,论速度快我们五、六倍,又特别经揍,照它反复跳起不停伺机前扑,想要斗杀它,得具有一番超人智慧!
与此同时,我忽然想起了意大利往事和小“拉斐”。
小“拉斐”是个狠角色,在前面的专章里已很详尽地叙述过他,这里便不再赘言。而他最著名的一战,便是斗垮了当时我校最强悍的六人帮。
这个帮派名叫“拉丁姆穴狮”,也叫“幼狮军团”,光从名字判断,那就是一群毛小子。不错,幼狮所有成员皆是黑帮学校高中部一年新生,他们取这个名称是有来历的,且容我在这里介绍一下。
所谓“幼狮”,是指非洲大陆曾有过一群六只雄狮组成的杀手队伍,它们连续击杀了几十头公狮,让其他狮群望风而逃,被当地土著称作“幼狮团”而闻名遐迩,最终因内部分歧相互攻杀而导致消亡。
此六人是在电视里看完这档动物专题节目后,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是校内众多小团伙的一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幼狮军团”很少偷盗,也不沿路抢劫,更不会仗势欺人,却只专心袭击其他的小帮派,素有古典侠客之风尚。在平时与人交往都比较客气,相互间也能称兄道弟。而一旦遇上的是团伙利益,便立即变得冷血残酷,斗志昂扬,闻风而动,遇弱则强遇强则更强。甚至,他们六亲不认变态到自己的亲戚兄弟在对立派别里,也是照打不误!
那么他们究竟图什么呢?为了统辖权,一旦对方被击败,“幼狮军团”便逼迫你跪地立誓效忠,往后再有大型斗殴必须去站台。你可以不动手,但一定要表明立场。这六个人从不吸纳新成员,保持重要骨干他们加另外十人,从低年级打到高年级,全校竟无一人是他们对手!眼见黑帮学校即将臣服于“幼狮军团”的淫威之下,小“拉斐”出现了。
小“拉斐”与他们的矛盾说来很有意思,双方原本不认识,活动范围也在不同地段。“幼狮”控制着卡西多雷、玛尔西聚集地以及几条菜市口这片椭圆形住宅区;“红色萨谟奈”控制火烧公寓、邮政局以及大贫民窟这些更边缘广袤地带。前者是学生性质的暴力团,只对攻打学校感兴趣;后者是社会上的混子,拥有一些基本盘,例如迪厅、地下溜冰场和小商品市场。两者即便放去同一个笼子里,也是很难产生摩擦并交手的。
然而,该遇着两雄相争的历史转折点,不论发生多少变故,终究会狭路相逢并一较高下。
当时的小“拉斐”有个新吸纳不久的小兄弟,这位仁兄有次去参加自己外甥女的生日派对,正在酒店里高座喝酒,忽然店家就被“幼狮军团”冲击了。原因是另一所黑帮学校的人也在这家酒店里搞头目联合誓师,正打算集结力量于下一周去围剿消灭“幼狮”,结果东窗事发。六人帮带着十名骨干气势汹汹跑来滋事,对方见势不妙逃之夭夭。然后,这个“红萨谟奈”的小兄弟就倒了血霉,因面相丑陋凶狠,被人指证是逃跑的头目之一,其结果自然是被胖揍一顿,并跪地求饶。这人无辜挨打心里那个气啊,一万个不服,便跑回邮电局“本阵”向老板小“拉斐”搬救兵。
随后便引出了1986年五月五号腥风血雨的屠戮“群狮”事件!
看到此,看官们不仅要问,这个“六人帮”必然都是武林高手吧?其实不然,他们中也就两个特别能打,剩余四人手段平平,如果是与我这种级别的一对一单挑,大概我可以支撑个几分钟。可为什么这么一支水平良莠不齐的队伍,可以打出史无前例的战绩呢?
那是因为,他们懂得战机韬略,深谙团队合作。一旦在路上被人堵了,这六个人会立即选择转身逃窜,专挑那种极其狭窄的死路跑。进入这种陋巷后,两个能打的在前面抵抗,剩余四个躲后面休息。见前面的支撑不过,就迅速窜出换位,然后周而复始。利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抵达前后夹攻,利用车轮战术拖垮对方斗志及体力。意南小流氓在当时打架都比较讲究品,对方不带家伙你也不能带,说单挑就单挑,几乎全靠谁的拳头硬来决胜负!整个七零年代出生在napo的小屁孩,一生中基本都打过架,少则三、四次,多则十来次。个别一些狂热分子从进入三所黑帮学校起,就开始从低年级打到高年级,斗殴既是风尚又完全是生活的一部分。
也许你会理解不了,这样成天打来打去难道不会腻味吗?孩子伤了家里人难道不报警吗?7年代,每家每户都生好几个儿子,家里根本管不过来,也不在乎受伤,而且意南的父亲们觉得回家哭诉的男孩是最没出息的那种,狂热分子们又大多来自单亲家庭,所以即便受伤,也没人去警署,相对产生的医疗费由伤人者支付。另外再次重申,打架也是讲品格的,没人愿意成为通缉犯,一般下手不会起杀心,所以打来打去十多年,极少有听过干架中死亡的案例,大家都觉得这事欢乐得很。
有句话说得好啊,流氓的天空,它未必不明净。流氓也是各自有梦想的,也是想进步的,更是为了最终走向成功的。胸中执念便是成为地块的总头目,这份固执六人帮贯彻得最彻底!他们就是依靠这套捻熟于胸的战术,打遍天下无敌手!
而在86年轰轰烈烈的五月,“幼狮团”遭遇了强悍的敌人,六人帮对手只有一人,小“拉斐”单人匹马就将他们全收拾了。
在还未远赴重洋去往“新大陆”前,我总以为美国人大多是西部牛仔,匪帮文化的发源地,混子流氓跳完霹雳舞就出门打架。结果到地方上学,却发现同学里文弱男居多,动口不动手的大把,相反是女生比较猛一些。而混迹街头的小匪徒们,喜爱拔枪根本不讲品,便在心头有了比较。真的论实战经验和气势,假设新兴美国匪帮和古典意南团伙在三藩市狭路相逢,可以说战局一边倒,两者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此刻想起这档子破事,倒不是小“拉斐”鬼魂附体让我有了决心,他那种高度不经历数年魔鬼训练是去不到的,而且我也被他评价是“没有天赋的人”。我所想到的,便是向“幼狮军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咱们的对手,便是那具高速运动的怪尸,如果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它,不久便会被它拖垮。人在紧张时神经那根弦是绷紧的,这样会加大呼吸量血液冲脑,体力下降得极快。对付这种不知疲倦的东西,就得采用运动战和车轮战。
趁着那东西刚被范斯一记老拳揍很远,我急忙将这则故事向群众们汇报了一遍。他俩觉得这套战术很成熟,不妨可以拿来一试。那么扛在前面的,就是我和alex,计策定完,大家开始往门洞方向假意撤退。这东西一见急了,慌忙飞窜过来,双手双脚抓住石洞两侧,将口子堵得满满当当!
我见计策成功,它暂时得守住缺口防范我们逃了,身子保持在视线里,便大喝一声。重箭随即射出,穿透怪尸的脖颈,它晃了几晃,从石壁上落下,忽然张开满是浅灰色獠牙的大口,从嘴里射出好几把闪着寒光的“飞刀”!
“不好!”范斯见状,赶忙冲上前来,抡着斧子挥劈,斩下了其中四把,而剩余的两把,就深深插入其肥硕的肩头。顿时两道血幕扬起,胖子怪叫一声,身子往后一倒,靠着斧柄勉强支住身体。
我上前一望,哪是什么“飞刀”,而是这东西的两条肋骨,怪尸一看反击得逞,顿时欢欣鼓舞,上下乱跳,又撑开那张血盆大口,预备故技重施!
“退,快退后!”我和alex托住胖子,在原地跑了个s型,折回破车堆架旁,捡起歪倒一旁的车门,举过头顶。只听得“嘭嘭”数声,及时拦下了这致命一击,各种辨不出类型的碎骨,纷纷扎透破铁皮,嵌在车板上!这要是给它击中,我们中得有几人将落下终身残疾!
“这个东西,比起碎颅者难缠多了!”范胖翻着白眼,吐了口带血唾沫,狠狠地骂道。这不是句废话吗?任谁都能看出它决不是善茬,还用得着说吗?这时,胖子一把扭住我衣领,吼道:“你看不明白它在干什么吗?它打算继续挑逗你们,将它里里外外都砸碎,当这具怪尸吐完全部碎骨,就成了风干牛皮,任你怎么捶打它都破不了!”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再定战术?”alex捡起另一扇门板,将我们的侧面护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