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池中亡灵(2 / 2)

“这个,我也不确定,但多数是写的时间。你们来看,在八这个数字后,他用拇指加重画了道竖杠,分明是要隔开后面的数。”胖子紧皱眉头,越发觉得困惑,道:“不过,他刻这些,显然是写给自己看的,因为老马懂得摸盲文。”

由那天起,我首次知道原来盲文是这样的。

“写给自己看?他有这种怪癖吗?”我搓揉着脸,推了把胖子,问:“马洛过去有这习惯吗?你和他长期待一块,最有发言权。”

“你是不是觉得我俩都是怪胎?咱们都是正常人,只是日常所干的职业不同,老马平时当然不会做这种事。”他见我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感受到了侮辱,有些生气起来,大声叫道:“老马自己也带着夜光表,这是他唯一能看见的,至于刻给自己知道,肯定是陷在那种辨不清环境的黑暗中。这件事十分严肃,间接表明了,可能会在这两个时间点,将发生大事!”

“那是不是说,咱们不用再找你发梦的那个石龛铁棺?他目前已经脱险了?”alex最喜欢逗胖子乐子,也一脸贼相,笑吟吟望着他。

“脱险?我恰恰认为他现在正步向最危险的处境里。沿路爬来,照你的逻辑,我们应该先到那个溶洞中,结果却只在地基下。他传递的信息,或许还未发生,并即将要发生!”范斯将本子收回衣兜,对我俩挥挥手,说:“我知道此刻你们很困惑,是的,其实我更困惑,一会儿到安全的地方,我会详细说明这些你们感到莫名其妙的问题,走吧。”

胖子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完这些,用自己肥大身躯开道,开始爬了起来。

虽然我感到这种气氛有些古怪,但见alex紧抿着嘴,也不便多问,只得跟在其后逐寸逐寸移动身子。就这样又爬了几分钟,泥穴慢慢变得宽阔起来,胖子突然间放了个臭屁,差点没将人熏昏过去,见他肥屁股又开始微颤,我急忙挤到他身边并排爬着,开口问:

“你想说什么奇怪的问题?这一会儿又是多久以后?”

“我原本打算爬过这段泥坑到达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时再说,算了,”他抹去满头的臭汗,说:“小老弟,我怀疑这片水池子里,很不干净哪。”

“什么意思?这泥坑本来就很脏,当然不干净了。”

“嗨,你说什么哪,我说这片区域很不安全,有可能死过人,会发生一些亡灵作祟的怪事。”他对我做了个噤声,叹道:”所以不能大声说话,容易被它们听去。那样的话,污鬼就会蒙蔽住人的感官视觉,将大家慢慢带到无法预料的危险中去。”

“老范的意思就是说,这地方不太平,人容易被迷障。”alex或许也难以忍受臭气,快速爬到他的另一侧,扬起脸对我说道:“其实就在你失神前半分钟,我们俩也都遇上了怪事。”

范斯朝前方三十米处努努嘴,那头十分宽敞,顶高有间屋子般的高度,是个可以歇脚之处。我急于想知道他们的想法,便加速刨土,钻出泥洞后,几个腾空跟斗,找了处略略干燥的泥地,安顿他们坐好。

“我的耳边一直传来笑声,但那种笑不是人所发出的,更像是由风带动窜来窜去空气发出的呼啸,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身旁几米远的土层里。”范斯点起一支eed,又指了指法国小青年,说:“而alex总感觉有人在抓他的脚踝,但回头去看,什么都没有。至于你,猛然间发现我俩消失了,然后人摔进泥水里。这一切,都与障目的特征很相似。”

“你是说,在爬泥坑的过程中,也就在那一段,我们三个都不同程度地发生了点事?”

“没错,至于是怎么发生的?谁都不知道。”

“难道你说是,马洛的出现只是幻觉?可他的本子怎么解释?”

“不,老马肯定到过这里,但是不是你所看见的那样,就另当别论了。这里有着太多的能量,属于活人的,属于亡者的,本身并不平衡。当它们的怨怒超过你,那么,人会变得难以忍受。”范胖叹了口气,道:“还记得刚进废宅后不久,我问过老马这么个问题,当时究竟因何说起我记不清了,但总之谈到过悲凉的气氛。”

见我俩不明其意,他翻出数码相机,找出最早的一组照片,那是我们在鱼皮大床前拍下的照片。他指着这帧图像,叹道:“按照新闻或互联网的传闻,山下有居民无端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俩当时在说,一般发生过坏事的屋子,尤其还是被人刻意设置过希克索斯印痕的地方,人会无缘无故地失态,能感觉到某种难以理解的哀伤。而现在,我开始有了这种感觉,但它不是哀伤,而是报复性的怨毒。”

通过他这么一说,我回忆起来,的确是有过这段对话,他们甚至还在咨询我俩有没有同等感受?再之后,就是忽然突发奇想要拉我们入伙,加入兰开斯特兄弟。

胖子叹了口气,道:“过去老马曾做过一个实验,坐在轮椅上,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在一个很宽敞的大屋里,手任意滑动,让车子随便走,最后人会不会感到头晕。我们俩个都感到头昏脑胀,其实只要是正常人,9999%都会这样,除了某些经受特训的人之外。因此,论精神力和专注程度,我们胜不了污鬼,最佳的选择就是回避。我总有一种感觉,这座屋子特意要将我们困住,许多次相同机遇,一而再地与我们失之交臂。或许有它的道理,让我们将该做的做完,那便是冥冥之中的使命,去拨开前尘往事的迷雾。”

“这些,我想以后总会明白,现在我最奇怪的是,你刚才说老马传递的信息,或许还未发生,并即将要发生!这是什么意思?”alex也伸手取过支eed,猛吸一口,眉飞色舞,怂恿我也来一支。不过此刻我精神状态比起坐六角水池时好了许多,根本不需要靠药叶子提神,便摆手拒绝了。有些东西,你碰惯了,就很难罢手。

“容我先提个问题,”胖子靠在土墙上,闭目享受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你俩应该每天都发梦吧?那么,你们知道梦又是什么?”

“梦嘛,俗话说的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我认为梦这种东西,就是将醒着时没釐清的事或做完的事,通过休息在脑中再做一次整理,如同电脑的缓存吧。”我想都不想地答道。

“梦就是人熟睡后,身子得到全面放松,而大脑却无法立即停止运作,而在逐渐减弱功能时,所释放出的一些零碎讯息。实际我看电视里说,人真正做梦往往只有几分钟,可能最长不超过十分钟。这是进入深度睡眠前,一个极其短暂的过程。”alex捶了范斯一拳,笑道:“你该不会是见我俩没什么文化,故作深沉显摆学问吧?”

“不是,恐怕我接下来会问的几个问题,你们全都答不出。”不料,胖子却表现得十分平静。

我俩面面相嘘,不由对此好奇起来。

“我且来问你,有时你会梦中见着女鬼追你,或被车撞死,但现实里,在前一天,你并未发生这些对不对?所以,釐清白天做的事并不是主要的,那种恐怖场景,不过是大脑为你提供的小小恶意玩笑,给你放部刺激电影。”他扫了我一眼,又将肥脸转向alex,问:“你有没有遇见过这种事?好比说,你在梦里,去了一个什么地方。然后隔了几年,一次平淡的旅行,你来到某处,忽然觉得似曾相识,那地方正是发梦中到过的地方。”

听完这些,我的胃口完全被他吊了起来,平日里,我最爱琢磨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此刻范斯风轻云淡地谈起,我和alex竟无言已答。

“事实上,许多著名物理学家科学界人士,他们那些赫赫有名的实验或公式,往往来自发梦的灵感。甚至,玩音乐的也是,例如摇滚乐鼻祖杰米亨德里克,就曾多次说过,许多创作都是这么来的。而且他还能同时弹出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辅音,这就叫神鬼之力。”

“所以,你觉得梦可能有预知的能力?”alex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说的这种事,我遇见过。”

“预知能力?跟着我要说的,恐怕你们一时半会消化不了,只会更加迷茫!”胖子抬手支起那只据说含有高科技gps功能的破表,问:“你们觉得,时间又是什么?”

“神鬼课又改广义相对论了,范胖,你脑子够快的,我俩都快跟不上节拍了。”我咧嘴一笑,生平之中,我最恨数理化,从我会写字开始,理工课就从未及格过。见他提这个,分明就是欺负咱俩学历低,想到此,我指了指手表,道:“时间就是你手腕上那串数字。”

“时间,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他只是人类自己发明出来,给自己的枷锁罢了。”他忽然话锋一转,遥指远处角落爬着的一只蜗牛,道:“那便是时间的意义。”

“蜗牛和时间?这两者怎么对得起来?”我俩不由满头雾水。

“你们看,它在那头爬着,或许是想去往那头转角更空旷之处,那么蜗牛可能要爬两天,在爬的过程中,它能真实感到时间流逝了两天。可是,它却看不见整个过程,只懂盲目前行,因为它是低等的二维生物,只有前后左右的概念。”范斯拨着我们两颗脑袋,去看蜗牛和远处转角,道:“而我们,即便不像它那么爬,也能一眼看清它最早的起点和终结。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比它高等,是高纬度生物。那么所谓时间,是不是一直存在,永恒不变的?经历它是因为我们要脚踏实地去走完全过程?”

“你是说时间就是个误区?它也是一条直线,只是我们太低等,看不见起点和终结部分?天天身体力行地走在不断前进的路上,感受自己身老病死的全程?结果就是走的人死了,但那根直线始终留在原地?”

“看看,你俩多聪明?我一点就明白过来了。孺子可教,年少有为哪。”他见我俩有些醒悟,不由表情丰富起来:“而真正能跨越时间束缚的,就是梦境和灵魂。人在死去后,是感觉不到时间的,它们可以任意穿梭。日本曾有个人,他在假死状态下,跑去了古代战国时代,并在一座寺庙的柱子上写下字,等他醒来,发现梦中之事成了现实。所以啊,我在被怪皮弄晕前,正是老马在通过梦境传送至关重要的讯息。而按照目前进程,他或许还未到达那个地方。”

“你是说,眼镜在当时也昏迷了,他预知的梦通过某种特殊方式传递给你,告知了你们将会在古龛铁棺的黑暗岩洞内相逢?而在那两个时间点前,他还没有去到那里?”

“正是,所以我才说,老马现在仍活着,他在传递了这些讯息后醒来就忘了,因此才在本子上用指甲刻字,目的是告诫自己要特别留意这两段时间,因为它们可能会是造成最大威胁或最大变数的关键时间!”

我听完后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这些话实在太不可理喻了。不由下意识扭了扭脖子。这时,一股特别的气氛迎面扑来,那头仍是角度曲折的泥坑,和不绝于耳的掏挖湿泥声响,渐渐地,我辩不出它由哪传来,感觉四面八方都在响,并且距离已经逼近到十米之内。听到此,我片刻不敢懈怠,让他们也竖耳去听。

“看来追兵很勤奋哪,咱们也该动身了!”alex打了个响指,站立起身。

“你能闻到有股气味吗?”我推了把他,问:“一种金属腐蚀被氧化的恶臭,搞得我满嘴都是铁锈味。我需要核对一下,看看大家是否有着同样感觉。”

“有,而且气味越来越大,别说了,泥穴到头了,为求安全,你先来过遍眼。”

透过范斯的肩胛,泥洞在前方打了个折转,一股浑浊的热风拂面而来。

爬到胖子身旁,我定了定神,开始透了起来,就这般看了半分钟,我不由失声大叫:“天哪,真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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