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凶王肉身死后,贵族们将其五脏六腑取出分别作脱水防腐处理,分置在五个巨瓶内,但有一件器官,不论采用什么极端方法,都无法彻底杀死或者分解。这件东西就是古蛮的脑子。最后失魂落魄的人们将其丢进天然水银坑,并派出自己长子成立枭灵卫,日日夜夜看护着肠葬陵寝,以杜绝恶魔重返人间的任何可能性。
起初老吕库古也只是有些念想,直到自己生命所剩无几,才真正动了开掘之心。
他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在世界各地追索有关凶王葬地的一切资讯,期间获取某个法国大企业家的鼎力相助,这人为他组建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探险队,和具备丰富经验的雇佣军。老吕库古将指挥权交给自己信得过的外甥,于193年元旦扬帆起航,浩浩荡荡奔赴非洲。
经过两年劈荆斩麻披星戴月的艰苦历险,探险队终于取得了卓越成就,不仅搜寻到妖王埋骨之地,更从凶险无比的肠葬中找到古蛮大脑,成功带回美国本土。
然而,当小吕库古抵达尤内卡山区时,老头已患上风邪,半身不遂了。铁桶移入宅邸后,被放置进一间特殊设计的黑屋内阴养。尽管老头早就在风险手术上签字,但医护人员迟迟不敢轻动,为他做开颅手术。谁都不敢想象,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
到了这一年秋季,老吕库古极度衰竭,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各地汇聚而来的权威专家这才不得已,抱着侥幸的心态,最终答应为他做开颅移植脑组织手术。
开刀的那天,整栋吕库古豪宅从上至下被蒙上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帆布,谁都望不见手术过程是怎样的,管家将所有闲杂人等驱逐出公馆之外,其中也包括小吕库古。手术足足进行了四十多个小时,用了三批脑科医生轮流主刀,才得以最终完成。
病床上的老头,在随后的十个小时内,惊人地恢复过来。
两周后,不仅能谈笑风生,甚至还能骑马打猎。
又过了一个月,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老头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外貌如同健康的中年人。
而与此同时,老吕库古的内心也像容颜那般,产生了巨大的变化。首先,原本健谈的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几周都不说一个字;其次,他又找上那个法国企业家,请他为自己秘密雇佣特殊专科的建筑师,在豪宅内大兴土木,修建了无计其数的古怪房间和窨井沟渠;最后,他让人从遥远的鄂霍次克海送来只遮蔽得严严实实的水族箱,从此大门紧闭,不再见客,高挂闲人免进的大铜牌。
时光流逝,就这般不知不觉地过了四年,到了1936年夏季。这一天,小吕库古在密西西比老家,忽然意外收到自己叔叔从北卡寄发的挂号信,让其必须在7月7号前抵达吕库古公馆,他打算将所有遗产分给家族成员。
小吕库古闻讯欣喜若狂,打算立即动身出发,但在此时,有个人到访并竭力阻止他,此人便是赌输金匣的落魄公子哥。虽一番苦劝,但无济于事,小吕库古求财心切,依旧马不停蹄赶去参加盛宴。抵达埃苏迪加镇后,他瞧见所有的亲戚都到了。虽然如此,但在7号这个日期前,豪宅一律不对他们开放。这些人租住在当地镇民之家,满怀欣喜地彼此谈论自己今后将如何开始新生活。
约定的日期转瞬即至,这天傍晚,长久关闭的公馆铁门徐徐打开,约二十名老吕库古亲戚远房甚至包括养子,努力克制住内心喜悦,穿戴齐整,手握祝福词稿款款进入宅邸。当最后一名妇人抱着贵宾犬踏上鲜绿如茵的草坪,背后那扇黑铁大门沉重地关上了。
这2多人,大概不会想到,远处看似充满温馨摇曳的烛光,和老头那可掬笑容的背后,掩藏着无穷杀机。等待这群做着发财美梦之人的,将是一幕腥风血雨,和最后的晚餐……
马洛一仰脖,喝干了随身携带的小酒壶内最后一口白兰地,随后发出一阵唏嘘,摇头叹息起来。
而范斯则有些不敢相信,抓过蜡烛凑近兽皮仔仔细细打量,生怕遗漏了什么,正用笔在褐色小本上记录着。
“然后呢?”正听得入神,他们却戛然而止开始各干各的起来,我不由万分迷惑。
“没有然后了,兽皮记书就写到这里,搁笔完结了。”胖子提过书稿,瞥了瞥身边的瘦子,道:“这上面写下的文字,还不如概述以及补充的完整,反正就是笼统地将事儿描述一遍,绝大部分都是老马脑补拼凑的。”
“那这二十多亲戚后来怎样了?”alex也凑过去看,开口问范斯。
“还能怎样?多数是被狠狠地干掉了,总之肯定活不下来。”
“我不明白,这个老吕库古为何要对亲人下手?”
“这谁知道?也许老汉本身就是个极致的施虐者,一般有钱人大多变态,作奸犯科的。”一开口,范斯立即暴露出其底层思维,又搬出自己那套烂熟于心的阴谋论,振振有词道:“你想啊,所有资源都集中在那么一小群人手里,他们自然想干啥就干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喝血、越货、煽动颠覆、消灭地球人口,啥都干!”
“只是可惜了那贵宾犬,我特别不能听甚至不敢想。”
“可半截子的记录,那个小吕库古既然在写为什么不弄得完整些?”我接过兽皮,颠来倒去翻看,似乎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这则故事写完了。
“你得看第一页书稿最上面的标注。其实之所以写下它们,也是别人让他留个底做备份。万一出发到了公馆,再出点什么事,起码也能有份东西说明缘由,并提供有力证明。”马洛挑出其中一页,指着开头的署名,说:“看见没有?除了小吕库古自己的签名,还有个旁证,就是那位落魄公子哥,他也同样留了印章。我怀疑,这份记书写下的日期,应该在1936年7月7号前几天,并在最后一天被寄发出去的。而至于后八天里,这座公馆内究竟发生过什么?谁都不知道。”
首页兽皮最上方,端端正正印着个复杂的花卉图案,工整严谨,应该是某个望族的家徽。在图案正中央,隐隐约约有个字母。
“不,还有其他的记述!”我指着黑色双肩背,道:“之前翻的时候,里面还有个薄薄的账簿,上面全是些看不懂的外文字。”
“你是指这个?”马洛朝我举了举手上发黄的破本子,说:“我也看见了,但这上面除了部分化学公式外,其余都是希腊字。我俩没学过,常春藤导师也许能读懂但人又不在,反正对当下作用不大,就是个摆设。”
“诶?你懂不懂希腊字?”范斯啧着嘴,转向坐在一边的alex问。
“不懂,我对学语言没有兴趣,法文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语言。”
这只折腾来折腾去,耗费众人尤多热情的双肩背,里头物件虽繁多,但碍于语言不通,对我们如何来认知暗夜之中吕库古阴宅里潜伏着什么,以及如何逃出魔窟这些最重要的问题,显然丝毫帮助都没有。
“不过嘛,你们也犯不着垂头丧气的,嘿嘿。”正在大家一味叹气时,alex忽然眨巴着眼,微笑起来:“别忘了马德兰也曾到过这里,没准他的文字里会提到宅子。”
“对,险些忘了,快办正事。”胖子被点醒,不断推搡他,叫道。
这小子说的没错,适才在找出路时,我掏过他的包,果真有本黑封皮的笔记本,写满了蝇头小字,保不齐里头就有救命法子。想着,我也连声催促,让其立即翻看,找到脱出之路。
他装模做样地埋怨那么厚一本要短时间内读完,根本就是虐待迫害,不情不愿地打开背包,掏将出来。当他正襟危坐翻了几页后,忽然瞪圆大眼,让范斯举着蜡烛靠上前来。
“诶,我艹,真是见鬼了!”他继续往后猛翻了几页,垂下手来怒骂道:“这他妈写的是些什么鬼玩意儿?”
“怎么回事?你不是读过吗?”我推了他一把,忍不住又拿马德兰开涮,嬉笑道:“你家老头都写啥了?快跟我们交代交代,许不是描绘与小三滚床单的细节不堪入目?”
“闭嘴,林锐!都什么时候了尽开玩笑!现在问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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