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队伍前面有人吹着唢呐,打着鼓。中间是八个人抬了一顶轿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八抬大轿!后面跟了两排人,整队除了轿子是红色的,其他都是白色的,在月亮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恐怖。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们已经距离我不到三十米了。我这才知道那俩无脸的尸鬼为什么跪拜了,我以为是跪拜我,我算个六呀!他们是在跪拜阴兵!
我不知所措,我也跟他们一样跪在十字路口,把头深深埋下去,这个时候,他们到路口了。我低着头,但是又很好奇,就把眼睛抬上去看,前面一排排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粗布绣花鞋,整整齐齐的两排。这个时候我把头低下去,我盼望着他们能够无视我,然后我回家。这个效果好像很好,他们没有在我面前留步,继续走,两个队伍在十字路口穿插了,都各自过了十字路口。
从北边来的那个队伍前面的唢呐手鼓手都已经过去了,轿子也过去了,等后面两排人过去了,就没事儿了吧。我正低着头等着队伍过去,没想到一个粗布鞋停在了我的面前。他竟然拍了拍我?我这个时候觉得我这个时候就会死了,没想到他说话了,声音很小很小:“怂娃,阴兵借道人伏地,借入地下十八狱!赶紧起来!跟着走,想过下去就别说话,跟着走,尽量少呼吸!”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我抬头看了一眼,是黄叔!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在阴兵队伍里,我想问问他怎么办,但是我不能说话,我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悄悄跟在队伍身后,时不时看看黄叔。黄叔跟其他的阴兵一模一样,从背后看,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的。而我就紧紧贴在队伍的最后面,不敢说一句话。我想往前走,走到前面去看看,这个时候队伍突然发生了变动!
本来轿子后面是两排,现在突然变成了这两排阴兵把轿子给围住了,我也就从队伍的最后变成了站在轿子的侧面,而我的前面就站着黄叔。我声音悄悄问:“黄叔,为什么我们会在阴兵借道里啊?那本《术师》里面不是写着活人不能进入阴兵队伍里吗?为什么我们两个可以来呢?”
黄叔一句话都没说,指了指轿子的窗子。窗子的外面有层帘布,我知道黄叔的意思是让我揭开门帘看看,我就把轿子的窗帘揭开,里面坐着一个人,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嫁衣,头上带的簪子珠宝,一看都是大家闺秀。我正在看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转过来,朝着我笑,这个不是女人,这个女人是纸人!纸人竟然是我!我戴了假发!还是纸人!坐在了阴兵借道的阴轿里!
他冲着我笑,嘴咧的很开,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他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朵下面,斜着眼睛盯着我看!我赶紧放下了帘布,这个时候我大气不敢出,只能悄悄跟着黄叔,黄叔没说话,我也是憋着气,过一会儿才悄悄吐出来一点,再稍微吸一点。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我在呼吸的时候突然被口水给呛了一下,我竟然咳嗽了!当我那一声咳嗽出来的时候,黄叔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拉着我的手,然后大声地说:“跑!”
我跟着黄叔一起跑,后面的阴兵队伍突然全部都消失了,包括那个轿子,还有那个乐队,全部都不见了。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得救了。可是黄叔的表情更加凝重了,没有一丝得救了的表情。我正准备问黄叔原因的时候,周围起雾了。我跟黄叔走散了,我身体很乏力,感觉有人在晃悠我的身体。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在一个什么地方坐着,然后周围有人抬着我往前走——是轿子!
我竟然坐在轿子里了!我准备揭开轿子看看外面,当我手伸出去一半的时候,窗布突然从外面接开了。是我——这个场面似曾相识,这不就是我刚才发生的事儿嘛?但是里面外面的人突然互换了身份,外面是另一个假的我跟在了黄叔后面。我拼命喊着黄叔,但是外面根本听不见里面说话,黄叔还是一言不发地往里面走,我不知道我会被抬到哪去,是会活埋我,还是会把我放在以后乱葬岗里面?我悄悄从窗帘看外面,黄叔和“我”正在交流,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里面外面互相听不见!
我想要出去,但是这个轿子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出去,我发现它只有一个窗子,连正门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这个时候,我一直看着黄叔,黄叔和刚才一样,保护着外面的我,那个被替换掉的我。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黄叔,黄叔突然做了一个动作,对着我的窗户伸出了食指,然后看了我一眼。再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他是知道我在里面的!可是那个食指是什么意思呢?要我咬破食指,然后用血画一个太极八卦吗?但是这些都是电视电影里面虚构的啊,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用到食指?
我身处食指,戳了戳轿子,很硬,没有什么出口,那食指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是“一”的意思,可是黄叔跟我之间,和“一”有什么关系呢?我突然想到,是那个第一段话!火车上的小纸条!万千好处礼为财,敬爱为水运客来。小友若有千般问,不妨观人于眼白。
这是第一段话,这个是怎么用呢?黄叔说过,眼白就是余光,难道是用余光看出口?于是我把眼睛聚焦,但是时刻注意余光部分,在轿子里转了一圈,中午发现在一个地方,余光里泛白!那肯定就是出口!我伸出手指戳了戳,没有反应。我又想了想第一段话,敬爱为水,水?现在哪儿有水呀?等下!口水也是水吧!我用食指沾了一下口水,然后伸到那个地方,没想到竟然真的伸出去了。
我赶紧趁着胳膊出去了,赶紧一下子跑了出去!我出去的那一瞬间,轿子往前继续走了,没有人发现我出了轿子。直到所有的队伍淡出了我的视线。然后我长出一口气,正当我准备庆幸我活了下来的时候,路口东西边跪着的那两个鬼物,抬头看了看,然后锁定在了我身上,不再匍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