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什么都没有错。
诸葛孔明胡搅蛮缠,倒连累自己受罚。老师对待他们二人,确实偏心诸葛孔明许多。
到了兖州,司马懿因为心怀怨怼,懒散了许多。
贞观二十五年(223年),兖州发生了崇德侯刘佗和崇德侯刘凯二人谋反事件。
大楚代汉时,还存在的诸侯王,尽被封为崇德侯,其中刘佗是之前的任城王,而刘凯是之前的东平王。
所谓的谋反事件,乃是有人告发他们说了一些反动的话,这更像是底下人炮制出来邀功的。
曹昂也清楚,事实未必如此。
可大汉已经亡了二十多年,曹昂并不准备再继续养着这群闲人。
二人造反,本来跟司马懿没什么关系,可偏偏其弟老六司马进与刘凯的儿子关系亲密,牵扯其中。
又偏偏司马进在司马懿身边为吏。
如此一来,司马懿便被牵扯进这场谋反案中。虽然所有人都相信,他肯定不会和刘凯这些前朝宗室牵扯到一起。
可这种事情,沾上了便是一身骚,根本说不清。
曹昂没有重处司马懿,只是将他贬为西平郡太守。
西平郡位于西海边,于中原来说,乃是穷乡僻壤,荒野之地。
司马懿有些绝望了。
为什么一步一步向前,可总是离着目标越走越远。
司马懿从兖州出发,很快到达陕县。
驿站之中,竟然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听说诸葛亮在此,司马懿一愣,下意识地便不想见对方。落魄至斯,他实在不想让这个敌人看到他的狼狈。
可司马懿没有想到,诸葛亮主动来见他。
司马懿闭门不见,谁料诸葛亮直接将门推开,闯了进去。
“孔明,官做的大了,脾气也大了。”
诸葛亮笑道:“师兄,咱们师兄弟在他乡相见,你竟然不愿见我,是谁脾气大啊?”
“你是来奚落我的?”
“师兄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在京中,来弘农做什么。”
“与师兄一样。”
“什么意思。”
诸葛亮拿出一张官凭,递给了司马懿。
“师兄,我被授为镇南都护府都护。”
看到司马懿有些疑惑,诸葛亮解释道:“朝廷新设镇南都护府,辖朱提一郡,监益国、宁国(益国分出)、黔国(牂牁郡)、康国(越雋郡)四国,宣抚掸国、骠国、汉越、车离、达光及身毒诸国。”
司马懿听了,有些疑惑。
“天子为何要贬你的官?”
“为何师兄觉得,我是被贬官,而不是毛遂自荐。”
“你去西南做什么?”
“天子想重开西南的丝绸之路,而且将西南四封国的建设规范化。”
“那也不需要你啊,你马上要做宰相了。”
诸葛亮笑道:“师兄觉得,当宰相是为了什么?”
司马懿不说话。
“当宰相只是个手段,而目的则是经世济民。如果我为了做宰相,就背离了我的初衷,那我做这个宰相,又有何意义。”
“你离宰执不过一步之遥,当然可以这么说。”
诸葛亮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我上任豫州刺史,师兄应该一直不忿吧?”
“都是过去的事了。”
“师兄可否知道,在老师眼中,更看好的一直是你?”
“你说什么?”
司马懿一愣。
“老师说,你更有闯劲,可为左相,我为人谨慎,稳妥,可为右相。老师还曾对我说,莫要因为此事,心有怨怼,而是要与师兄,同心合力。
老师说你心性尚不稳,想法太多,所以以后咱们搭班子,我要看着你的身后,替你查缺补漏。
对于我与师兄,老师早有安排,所以我也不会师兄去争。”
司马懿吃惊道:“为什么老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师兄让老师跟你说什么,未来你就是左相,宰执大楚?老师说过,做宰相,不仅仅要有出众的能力,更要有合格的心性。
老师一直在磨师兄的性子,希望师兄能够成熟。
可是这几年,不得不说,师兄越走越偏。
师兄,我想问你,难道做不到大官,成不了宰相,你就不再作为了吗?你就忘了曾经的誓言与理想了吗?”
司马懿听着,泪流满面。
“我是不是很让老师失望?”
诸葛亮屏着脸,没有说话。
“老师,我错了!我错了!”
“师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不能让他蒙羞。还有,我去西南,师兄去西平,虽职位不同,处境却差不多。
师兄落我一步,却未必追不上。
师兄,我虽然无意与你相争,但也不会让你。到时候,若是你辅佐我,还请师兄,莫要怪罪。”
司马懿看着诸葛亮,犹豫良久才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让我就此沉沦不好吗?你也少个竞争者。”
“你是我师兄,老师说过,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再说,我与师兄在一起多年,若是师兄不在,岂不是少一番趣味。”
司马懿也擦干眼泪,整理好遗容。
“孔明,你放心,我不会输给我自己的。”
诸葛亮笑道:“师兄,你终于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