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信曹昂否?”
班英听完曹昂之言,回了一礼,第一个说道:“主公信重,我等九死其尤未悔。”
对于班英来说,他不在乎做商鞅,哪怕五马分尸。但是曹昂这份信重,已经超乎想象。
班英在徐州的权利之大,他自己都咋舌。除了军队,好像没有他不能管的。换了旁人,谁能对他一个无根无基之人,如此信任。
郑度也行了礼说道:“愿殒身国事!”
见一个两个都甘心赴死,曹昂笑道:“我好像不是那种让臣子去死,不敢担责的人吧?你们都好好的,谁也不会牺牲,我现在不过是在转变一个身份而已。
很多事情,看似凶险,但其内自有洞天,循脉络而行,便可周全而制。奉孝是了解我的,没有太大把握的事情,我也不会去做。”
众人俱是跟着笑了起来。
对于曹昂直白地说出用意,大家都不反感,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身为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曹昂的直言,恰恰是对他们的信任与尊重。
凡是真心为国者,虽然知道清丈田亩会得罪地主豪强,但并非没有人去做。实际上清丈田亩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人去做。
曹昂定下调子,三人便思虑着如何去做。
班英认为,要从易到难,所以以郡县为单位,分别行动,先动世家大族力量最弱的琅琊,然后是彭城,最后再落到东海和下邳。
而且要重点针对宗社、豪强、商贾,加大清丈力度,至于世家大族下手则相对弱一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前者是官府打击的对象,而后者是官府拉拢的对象。
对于班英的建议,曹昂很是同意。
曹昂还建议,以田赋粮万石为一区,分区编号丈量每一块土地的形状、高下、四至、土质,并记录每块土地的所有者及田赋,所谓“以田为母、以户(或人丁)为子”。每块田块都编成号单,发给所有者,凡买卖典当,号单粘连契约,不至于卖多买少,失落田赋。而每一区的图册则保存于各级官府,作为征发田赋的凭据。
这种图册所绘田块块块相连,状如鱼鳞,曹昂也称其为“鱼鳞图册”
虽然具体操作起来,费时费力,而且还有不少缺陷,但至少可以较为彻底的土地清丈。
几人纷纷赞同。
曹昂又说道:“清丈田亩,要灵活的手段,还要有一往无前的态度。咱们不是新征募了五百多名举士,这群人正好可以通过清丈田亩来练练手。”
班英听了,眼前一亮。
这些举士,有身份,暂时还有理想,同时又不在原本的官僚体系中盘根错节,正是负责清丈田亩最好的人选。
这个时候,班英忽然发现,曹昂的设计,简直是一环扣一环。
从最初的向朝廷举士,将州中刺头人物调离;宗贼案,掌握州中部分土地和财富,拥有了对抗州中大族的力量;州中人才举士,进一步争取人心;最后再用这些举士来清丈土地,彻底完成对徐州的控制。
每一步如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可落到最后,却是神来之笔。
班英没有多言,可对于曹昂的敬畏,却是越发深厚。这是天生的人主,跟着这种人,是挑战,也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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