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到宗人府,这宗人府在原来西厂旁边。
从龙撵上下来,郑王带着人迎驾。
“老四,他们都叫陛下,你一口一个三哥,在宫里你叫三哥行。”
“是,陛下…!”潞王朱翊镠有些不情愿。
到了府衙,这里真是大变样,原来只有十几个人,这才几个月,已经有一百多人。
“陛下,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算学大家程大位。”
程大位四十多岁,家里经商,他也是珠算发明家,而且还是卷尺发明者。
“程先生,你的卷尺拿出来,听闻是测量用的。”
“世子叔,你和程先生,你们两个谁算学精通?”
朱载堉笑道:“我不如程先生,他是大家。”
“哈哈…!”万历皇帝大笑:“程先生大才,如果你要年轻可以入仕,不过你在宗人府也能发挥才能,这宗人府一年账目上千万两。”
程大位说:“陛下盛赞了。”
程大位发明卷尺,这是大明最新科技,几乎和后世卷尺差不多,他是用葛布做的卷尺,一寸、一尺记着,所以叫卷尺。
“这卷尺好,测量木头,测量身高,测量房子都能用。”
“方便携带。”
程大位提出开平方,开立方的珠算算法。
现在程大位写了一本书《算法统宗》,万历皇帝拿着书看了看。
现在宗人府能人异士很多,程大位是卷尺之父,朱载堉是现代音乐之祖,《十二平均律》就是他搞出来的,过一段时间,让朱载堉制作一台钢琴出来。
万历皇帝告诉郑王:“今年北直隶这里,还有山西、山东,种一百亩烟叶子,入冬宗人府京里店铺卖香烟。”
“多种一些甜菜,白糖可以卖,甜菜榨出来的碎料可以喂马、喂牛,这东西也耐旱一些,种三千亩。”
“知道了。”
“江南有什么事吗?”
郑王说道:“他们憋着气,这五百多万两买牌照,以为只有他们能卖盐,现在宗人府店铺在江南开,他们明着不敢说什么,在背后捣鬼。”
“怎么个话说?”
郑王说:“听扬州的店铺回报,扬州当地的士绅,在书院里给读书人说,大明的盐价都是咱们老朱家抬高的。”
“钱全让咱们赚去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不说,地是咱们宗室多,现在又与民争利。”
“放他娘的屁,还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朕现在一个女人都没有。”
“不是,我就搞不懂,他们为何睁着眼睛说瞎话?”
朱鼐铉说:“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抓起来,让他们嚼舌头根。”
这可真是动了他们利益,什么谣言都能说。
此时万历皇帝想到雍正,就因为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就能造谣雍正弑父、逼母、杀弟、而且还能造谣血滴子,还有雍正贪酒贪色等等。
“谣言止于智者。”
郑王世子朱载堉说:“假话说了一百遍,恐怕就成真话了,这些人也够无耻,陛下见百姓吃盐贵,就开八个盐场,让大明百姓吃盐便宜一些,现在盐价一钱银子一斤,去年盐价二钱银子一斤,有些地方到三钱。”
万历皇帝叹口气:“朕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评价,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他们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愿意写什么,就写什么,大明足够包容,朕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因言获罪不可取。”
他不想像雍正一样,写一本《大义觉迷录》,这样会越描越黑。
“各地宗室怎么样?”
郑王说:“辽王妃把张居正侵占辽王府的事,告到宗人府,她想让宗人府给辽王藩做主。”
“这事过两个月,再说,如果辽王妃到京,找个地方安顿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一事……不过……”
郑王吞吞吐吐,万历皇帝看在眼里,他问:“什么事?”
“臣要单独禀报。”
“好吧,咱们到旁边屋说。”
刚坐下,郑王就说:“楚王藩出事了,楚王宗室二十七人联名上报宗人府,华奎为假王,他们说朱华奎与朱华壁皆非楚恭王儿子。”
“什么?!!”万历皇帝勃然大怒,他一拍桌子:“这事是真是假?”
“朱华奎系王妃哥哥,王如言的侍妾尤金梅之子,现在宗人府宗正朱华壁乃王妃族人王如綍家人王玉之子,都是出生数月而后抱养于楚王府的。”
“有没有证据。”
郑王说:“华赿妻即王如言女,可为人证。”
“这么说证据确凿了?”万历皇帝问。
“证据确凿,所以臣要等陛下旨意。”
“朕立即派遣锦衣卫到湖广楚王府,捉拿假楚王,朱华壁解除宗人府宗正职务,交给宗人府看管起来。”
“人证物证到齐,由锦衣卫审理,宗人府判罪。”
“为了惩戒楚藩,郑王,你说废除楚藩合适吗?”
“其余宗室呢?陛下想过吗?”
“把楚王藩的地,分给宗室。”
“这样也好,臣最近看宗室各种案件,头疼不已,嘉靖年宗室各种案件,现在宗室很多做不法事,是应该严惩。”
“不过有的宗室很惨,拖欠禄米七十年,从正德年就开始拖欠,很多宗室上街要饭。”
“还好陛下把拖欠要回来,不然他们饭都吃不上。”
“恩,楚王藩这事交给袁斌出来,他是正统年锦衣卫袁彬的后人,他爷爷袁天章在嘉靖年处理很多宗室案件。”
“好的。”
当然,现在李卫的祖宗也是万历皇帝的属下,李卫的祖宗就是李虎,这个李卫就是李卫当官中的李卫。
李家在大明是世代锦衣卫,人家李卫也不是乞丐,他们家很有钱。
“今年宗人府能不能养活大明所有宗室?”
“能。”
“不过银钱越多越好,臣怕都让他们贪去,陛下让宗室不再领禄米,可是这银子能到国库吗?”
“先做再说,国库先积攒一些银子。”
万历皇帝出来,他把朱鼐铉叫过来:“今年土蛮他们贸易,这事你管着,每次交易都要收税,货物多寡,宗人府的店铺在热河开几家,卖给鞑子一些新鲜东西。”
“好勒!陛下您看我的。”
“朱常溱来了吗?”
郑王大喊一声:“常溱,快过来见陛下。”
这朱朱常溱是益王的二儿子,今年十三,正是人厌狗嫌的年龄。
他年龄和潞王差不多大。
“老三,你也过来。”
“益王二子朱常溱拜见陛下。”
“常溱你起来吧,这位是朕的弟弟,潞王,老三,这是江西益王的二儿子朱常溱,他比咱们小一辈,你们两个都是隆庆二年生。”
“今年都是十三岁,你们都是朕的继承人,要相亲相爱。”
“朱常溱拜见潞王殿下。”
朱翊镠笑着说:“不用拜,咱们都是亲戚。”
“你们两个都在宗人府当差,宗人府有宗人学,在学校里不要打闹。”
当然,这句话和放屁没区别,十三四岁的男生,不打闹是不可能的,这宗人学类似族学,宗室子弟在这里上学。
随后。
万历皇帝又去城里宗人府店铺看了看,生意很好,特别是糖和酒的生意。
这糖一包二两白银,这一包是二斤,用牛皮纸包着。
上龙撵前,万历皇帝看着朱鼐铉说:“过几天张鲸把制造玻璃的方子送过来,宗人府造一点玻璃制品卖,特别是玻璃镜子,要比铜镜清楚许多。”
玻璃镜子从嘉靖年就有,不是什么新奇物件,不过从南洋来,不好运输,都是小物件。
万历皇帝告诉他们怎么做,他们就会做了,制造玻璃镜子并不难,大明能工巧匠也多。
回到乾清宫,万历皇帝把唐鹤征找过来,看他是不是虎父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