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军营正在准备,明天就要启程返京。
朱翊钧在看南京织造局这里的账目,存银不到十万两,从隆庆元年到万历八年,共计织造丝绸六十二万匹,在大明一匹丝绸六两银子,卖给南洋的商人,一匹丝绸九两银子。
现在这六十二万匹丝绸,竟然不知所踪,到底是织造局的太监贪污,还是类似沈一石这样的人物贪污了。
他问陈矩:“朕的钱呢?朕的钱呢?”
“朕的钱!”
“主子爷,南京这里的织造局管事,已经被抓起来了,这家伙疯掉了,织造局的太监自杀四成。”
“死无对证是吗?”
“朕要钱,不要他们死,把钱给朕吐出来再死!”
“他吗的!”
“焯!”
“已经派人去抄家,主子爷一定能追回来。”
“山西官员贪污,让御史去弹劾,粮食发给山西,官员还贪污,让御史抄家,马勒戈壁!御史都贪污,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六十二万匹丝绸,三百七十二万两,做过南京织造的太监,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朕拿出银子,不然别怪朕不客气!”
陈矩吓的后背冒汗,他做过南京镇守,要是这银子追不回来,他也会被波及。
这时小四跑进来,他满头大汗,拿着密奏递给万历皇帝。
这是张鲸写给他的密奏。
上面只有六个字:“节饮食,严护卫。”
朱翊钧在想,张鲸这八个字什么意思。
他拿给陈规看,此时陈矩额头都是汗。
“主子爷,这次回京,我们不能再坐船。”
“为什么?”
“张公公这是在京里查出消息,恐怕有人会对主子爷不利,坐船会发生意外。”
“有可能主子爷落水,也有可能渔船上装着炸药,要害主子爷。”
会是谁?
谁会害自己。
朱翊钧在苦思冥想。
蓝自大也跑进来,把密奏交给朱翊钧。
“陛下,这是京里紧急送过来的。”
密奏里说,李太后召见过礼部左侍郎陈经邦三次,这个陈经邦是绅士行的人。
朱翊钧把密奏递给陈矩:“这里说因为朕召见海瑞,京里有人忌惮海瑞担任都察院左督御史,江南有勇士要害朕。”
“季伯常不让咱们坐船回去,这一路上要节饮食,严护卫,有人会害朕。”
“江南这里以及绅士行的目的是什么?”
“海瑞做过巡抚应天,知道很多江南的事,有人怕主子爷用海瑞,恐怕这事圣母太后有参与。”
“就是不知道潞王知晓不?”
“你们是说,回京路上朕遇害,这些人扶持潞王登基。”
陈矩分析道:“恐怕有人等不及了,奴婢感觉这事有江南官员参与,主子爷,还是不做船了,锦衣卫八百人,还有腾骧卫一千多人,另外还有亲军一千六百人,三千多精锐,足够护卫主子爷回京。”
“蓟镇、辽东、山西、宣府、大同几镇边军劫杀呢?”
“必须要严密监视,蓝自大派锦衣卫,拿着王命棋牌,没有朕的旨意,任何边军不准调动。”
“严密监视草原上的鞑靼人,要避免土木堡再次出现。”
“遵旨!”
“朕的大帐护卫交给陈矩还有小四,任何人不准靠近朕的大帐,注意有心之人,避免回京军营着火。”
“特别是海瑞与藩王们,让他们小心一些。”
“南京、苏州、杭州三处织造局交给田义处理,限期三个月,把银子给朕运到京。”
“明天上午辰时,起驾回京!”
“遵旨!”
………
第二天,辰时。
昨晚朱翊钧睡的不好,得知真有人暗害他,说实话,他的内心不安。
一晚上想着李太后,要不要除掉她,大明最大的祸害就是她,最后还是不能下手!
名义上,她还是自己的母亲,如果弑母,会招来天下骂名,有心的藩王以及宗室,也不会服他这个皇帝。
在重孝道的规则中,太后无人能治,这也把万历皇帝搞的苦不堪言。
在南京文武官员以及勋贵的恭送下,万历皇帝乘坐龙撵,返回京城。
“走吧……”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小四扯着嗓子喊:“起驾!”
“起驾!”
就在远处的江溪沙,看着万历皇帝坐上龙撵,她的目光冰冷。
鬼子六说:“打听清楚了,他们坐船回京。”
“咱们在什么地方动手?”
李胡七说:“跟着吧,我们回客栈,骑马跟着他们。”
大军将近四千人,别说刺杀万历皇帝,就是接近,都很难接近,而且李胡七感觉,这次万历皇帝回京的大军,要比来南京时,严肃了许多,似乎察觉了什么?
……
六月二十九,大军再次到徐州,在后世苏北地区,由马林、杨元、蓝自大等人,羡慕八百新兵。
这些新兵的家属,随后跟上大军,举家搬迁到京城周边,这些人都是没有地的百姓。
七月初五,再次启程,这次从徐州到临清州。
七月二十四,到临清州。
在山东再次招募八百新兵,同样这些新兵的家属,跟随大军回京。
在临清州注意三天,此时陈矩不敢放松警惕。
万历皇帝方圆十里左右,新招募的士兵都不能靠近,侦察连日日骑马飞奔在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