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深秋初。
三更天时,月笼薄纱,星光黯淡,便是上京内城,此时也是户户熄灯,进入了休眠之中。
凝望着面前的烛光,林承志还没有休息,而是看着半开的大门,他在等一个人。
终于,半刻钟后。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叩门声响,冷风送来夜客,一道黑影贴着墙边靠了过来。
“怎么跟做贼一样。”
奉上一杯泡好的新茶,林承志抬头看着烛光下露出的身影,没好气的说道。
“哼,我倒是想去做贼了,毕竟做贼被抓了不过几年牢饭,而我俩要是被敌党抓住些把柄,那剥皮充草都算轻的。”
咕嘟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安平乐将一沓卷宗递到了林承志面前。
“你要的那几位妖僧心腹大臣私底下的一些脏事,我已经帮你扒出来了。”
“辛苦了。”示意对方先坐下,林承志便先挑起一份看了起来。
“我说,你不会真想凭这些东西去扳倒他们吧?”
没好气的问了一句,安平乐用严肃的目光看向林承志,等待着好友的回答。
“自然不是。”平淡的站起,林承志望向夜空,薄雾笼罩之下,月光几近朦胧。
“这只是拖着他们的手段而已,我要让他们没有时间管我接下来的动作。”
“接下来的动作,你是指你的齐田论吗?”眉头一皱,安平乐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素来胆大,却没想到地方胆大了如此地步。
“平乐,一国之稳定,在于耕者有其田。”
捏紧那竹简,露出盘曲的青筋,林承志继续道:“如若一国百姓连土地都没有,连温饱都管不上,那么谈何民心?谈何治国?你是想要百姓饿着肚子给大梁卖力吗?”
“唉,妖僧的新令允许土地自由买卖,确实打击到了大梁的国基,但是承志,此事就凭我等,真能做成吗?”
“心之所向,九死不悔而已。”
“好,好一个九死不悔!”以茶代酒,安平乐凭空喝出了几份豪迈。
将嘴边的茶水擦干,他又说道:“此前我已经让家人等邻国暂避,此番便舍命陪君子又如何,”
“平乐。”感动的看着身旁好友,林承志一时也无言,正待返回屋中取酒,就在此时,却见得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砰!四声敲罢,虚掩的门户大开,夜风再迎新客。
“何人?”皱着眉头问了一声,林承志不记得自己今晚还邀请了谁,便见那道身影再往前走了几步,露出一张煞白俏脸。
“国师特使?”
安乐平也看了过来,望着那十八年华,紫袍赤脚的女子惊讶道。
“正是,国师明日要二位到府中一叙。”
双手按在腹前,特使开口。
她的语速极慢,吐字也极清,给人一种缥缈,似云端落下之感。
“国师大人,他邀请我们干嘛?”霎时间警惕起来,林承志目光紧紧盯着对方,正有呼喊府中家丁。
就在这时,却见那特使缓步先前,冰冷道:“不,林大人误会了,国师大人并不是邀请,而是要各位到国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