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没良心的!”李世民用力推了侯君集一把,“起来,坐好,坐好。本王还有话问你!大将军的信呢,你藏到哪里了?!”
“我怕秦王撕掉,一直没敢向外拿!”侯君集呵呵笑了几声,扒下臭气熏天的靴子,从绑腿布中拆出一封信。双手捧给李世民。
“你这头猪,想把本王熏死啊!”李世民被汗臭和脚臭味呛得直捂鼻子。快速接过李旭给自己的信,放到一边。然后冲门外吩咐道:“长孙无忌呢。怎么还没回来。把长孙无忌给我找来。还有李靖、长孙顺德、房玄龄、杜如晦。让他们来孤这里,共同商量下一步作战方案!”
“诺!”门外的侍卫答应一声,小跑着去远。李世民起身打开窗户,先让屋子透了会儿风,然后背对着侯君集询问:“君集,如果把飞虎军还交给你训练,孤不做任何干涉。你需要多久训练到那三十个人的地步!”
“永远没可能!”侯君集回答得干脆利落,根本不给李世民希望。
“为什么?”李世民转过身,不甘心地追问。
侯君集穿好靴子,站起身,用力踩了踩,慢慢走到李世民身边,非常诚恳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那些兵不仅仅是训练出来的。我一路上,没少琢磨这些事儿。咱飞虎军训练程度也不差,但只是形似而已,精、气、神儿和博陵军完全不一样。”
见李世民半信半疑,他笑了笑,继续补充,“至少,别人拿银饼子砸。咱飞虎军兄弟不会当它是废铁。更不会见了秦王也好,见了我侯某人也罢,从骨子里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事实在眼前明摆着,李世民想不承认也没机会,长出了一口气,悻然道:“的确如此。好在他手中只有几千骑兵。如果有十万这样的壮士,天下唾手可得!父皇封他为博陵郡王,以李家子侄同列,朝臣们还为此争论不休。呵呵,现在看来,这个封号一点都不低。一点都不低啊!”
“我一路上跟他们聊天,小心打探,终究探听出些端倪来!”侯君集接过李世民的话头,继续道:“这些兵卒,有几个是跟随了李仲坚多年的老兵,大多数,却是从博陵征召入伍骁果。为了让他们安心作战,李仲坚给每个人家里都授了田,发足了安家费用。有道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李仲坚让他们获得丰衣足食,活得个个都如同国士。他们自然以国士而报之。开文武两科选士、授田、奖功,用人以其才而不以其出身。哪天咱们大唐也施行了这些国策,弟兄们当然争先恐后地为国而战。但现在,秦王,你看咱大唐朝廷,与前朝区别大么?”
“父皇已经尽力去做了。但咱们起家之初,便多亏了那些关陇大姓在背后支持。所以只能一步步来,不能轻易就将自己的根基刨掉!”李世民知道侯君集跟自己说得全是肺腑之言,沉吟了一下,幽幽地回答。
为政之艰难,他已经深有体会。父亲虽然凭武力夺取了权柄,却不得不重用一些在前朝便臭名昭著的庸才。那些人树大根深,相互之间联络不断。李家已经尽力推行善政了,但在重重擎肘之下,怎可能轻易将积弊扭转过来?
“只怕旧的世家未衰。新的世家又起。”侯君集摇头苦笑,“即便侯某,念念不忘的也是建立自己的家族,让子孙永享富贵。”
“那不一样。你是凭功劳走到这一步的。咱们大唐,也绝不会堵塞贤才的出头之路。”李世民拍了拍侯君集的肩膀,笑着安慰。“君集,你这番出使的确长了很多本事。不是光会耍嘴皮子!今天咱们两个说的事,我现在无法回答你。但咱们飞虎军的弟兄,可以先将博陵那边的奖功和选士两项制度试行起来。飞虎军人少,即便做些出格的事情,也不会在朝中造成太大动静。至于授田,我的封地有很大一块,根本照顾不过来。你可以找长孙无忌商量,分出最肥沃的那部分,授给飞虎军中有功士卒。这是我的私人田产,无论怎么处置,朝中大臣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多谢秦王殿下!”侯君集抱拳肃立,重新给李世民行了个军礼。
“好了,好了!”李世民双手搀扶住侯君集,笑着说道:“这没有外人,咱们兄弟不必拘束。你再跟我说说,这回于涿郡还看得了什么新鲜事情。听说罗艺也参战了,虎贲铁骑军威如何,可比得上博陵精锐?”
侯君集笑着点头,“我还的确看了不少东西,尽管大将军手底下那些人一直藏着掖着不给我看。今年从刘武周那边逃到河北的流民,都被涿郡太守安置在桑干河附近了。看样子博陵六郡今后会将涿郡当做根基来经营。流民有了立业之基,都感激涕零,将李仲坚当成了重生父母。刘武周如果再不小心,李仲坚甚至不用出兵打他,三年之内,光吸纳流民,就能将马邑郡吸干!”
“刘武周活该。”李世民笑呵呵地补充了一句。李靖等人还没有来,他有足够的时间跟侯君集“闲聊”。
“至于罗艺,他看来打算做个富家翁,已经承诺把虎贲铁骑兵权都交给了太子。”侯君集轻轻摇头,眼中含笑,“现在虎贲铁骑的攻击力,肯定比博陵精锐还要高。将来,虎贲铁骑还是一群老虎,领头的若换成一头绵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