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杨广脸上忧郁全部都变成了喜悦。及时返回的将士给他的行宫又增添了一重安全保障,使得他不必再担心因为处置宇文化及兄弟不当而引发更多的事端。高兴之余,他甚至忘记了几个时辰前是谁偷偷抱怨将军们心里没他这个皇上,不肯入城护驾而在外围“消极避战。”
“弄这么多繁文缛节做什么,让他们带兵入城。来将军,你和樊尚书出去帮忙安置士卒。萧卿,让朕的几位将军和麾下勇士都进宫来絮话。宇文士及,你们父子也别一直跪着,找人先搀扶老将军下去休息,至于咱们君臣之间的帐,咱们改天慢慢算!”杨广用手掌拍打着御案,发出一连串命令。
“谢陛下隆恩!”宇文述和宇文化及父子重重叩首,然后相互搀扶着站起。变化来得太突然,他们父子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走出了五、六步后,才恍然大悟般转过身,用难以置信的口吻核实道:“陛下,化及(家兄和智及兄弟两个……?”
“死罪暂且记下,等老将军百年之后再追究吧。他们两个从此不再是你的儿子,剥夺一切功名,算做宇文家的奴才,猪狗!”杨广又叹了口气,摇着头回答。
“谢,谢陛下,啊-啊!”宇文述再度扑倒于地,嚎啕大哭。两个儿子终于保住了性命,至于名声和富贵,那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宇文家不倒,化及和智及两兄弟就不愁没东山再起的机会。
“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朕今天不想看到你被两个畜生活活气死,也不想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杨广抹了抹眼角,宣布。“你的家业以后就让士及继承吧。把两个小畜生领回去好好管教,切莫再给朕添乱了!”
这也行?文武百官的眼珠差点没掉到地上去。一场可以抄家灭族的罪过,眼睁睁地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后居然连任何人的罪责都没有追究!“可惜了雄武营那些忠勇的将士!”有人心中叹息,有人偷偷的摇头。还有人暗自对自己的将来做出抉择。
宇文化及和智及兄弟二人已经殿前侍卫被揭开了头发,剥除了上衣,就等杨广一声令下便可开刀。突然听到有人传旨命令把两个死囚放掉,所有侍卫都瞠目结舌。
“陛下,雄武营的弟兄冒死盗书,揭露此惊天大案,忠心可嘉。臣请陛下奖赏生者,以慰死者在天之灵!”镇殿将军杨文宣快步跑回金殿,高声启奏。他不敢抗议杨广处事不公,只好请对方在做出最后决定前,稍微正视一下忠义之士的鲜血。
杨广被堵得微微一楞,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杨将军,你救回来那名壮士叫什么来着?你不提,朕还真把他给忘记了。这样吧,传旨下去,让他把一同前往御营盗取长辈的义士名字报给兵部。凡生还者加官一级,战死者赏赐钱十吊。生前有官职者其子袭之,无官职者封其一子为陪戎校尉,着乡里按军职定期发饷。”
“他们皆死于宇文化及兄弟之手!”杨文宣抱拳于胸,坚持。
“朕不已经处罚过宇文化及兄弟二人了么。今天是大军凯旋的好日子,朕不想再多杀人!”杨广有些不耐烦,沉下脸来说道,“况且他们不也杀了御营的人么?两两相抵,不也清了!”
“陛下,忠直之士的性命怎能和奸佞之徒相提并论!”杨文宣气得几乎吐出血来,大声抗议。想到自己每天护卫着的居然是这样一概是非不分的糊涂虫,他心里就不由得一阵阵发凉。转头去看众文武,发现无数人眼中都充满了绝望。
“你,你到底要朕怎样?难道还要朕一再出尔反尔么?”杨广开始发怒了,提高了声音喝道。
“陛下,此事是家兄有错在先。而死者又都是士及营中弟兄。所以士及愿意披麻带孝,以晚辈之礼送几位勇士棺柩出城。其家人安置费用,士及愿意提供。家中男女老幼,士及一概奉养到底。”宇文士及见到事情又要闹僵,赶紧上前替双方斡旋。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杨文宣能为生者和死者争取到的最大利益了。“可惜几个勇士没死在突厥人之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再度向杨广抱拳。“臣一时鲁莽,君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朕今天不想责罚任何人!”杨广挥了挥手,再次强调。
酒徒注:月亮的背面一文,只是酒徒的一些杂感。大伙喜欢看就笑一笑,不同意酒徒的观点也不必动怒。吵架就算了,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