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坚守的人早已听见了动静,七手八脚将顶门的家具挪开,残破的木门“轰隆”一声倒下,鼻青脸肿的秦子婴带着几个亲信,眼泪婆娑的迎了出来。平素温文尔雅的贺小姐紧随其后,手里握着把匕首,脖子上面血迹宛然。
“他奶奶的,给我打残废了他们!”王元通见到里边的光景,气愤地喝道。众兵士的火气比他还大,将已经打瘫了的府兵再度揪出,轮着拳头继续过堂。
“奶奶的,秦参军的老婆你们也敢抢,欺负我护粮军没人么?”张德裕边打边骂。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只是奉命来找,奉命来请的!”挨打的府兵们哭喊着求饶。
“奶奶的,把你老婆请来供大爷玩玩,你干不干!”众人一堆大脚踢过去,封住了辩解者的嘴巴。
在秦子婴为其赎身之前,贺小姐的琴技和舞技在怀远一带素有盛名。若是不知情者贸然上门邀其献歌献舞,也有情可原。但秦子婴买的院子规模甚大,一看门脸就知道这是普通民居。况且在双方冲突之前,以秦子婴的好脾气,肯定已经把一切解释了个清楚。
知道佳人已为人妇还强行相请者,就有些仗势欺人了。所以大伙气愤不过,明知道这几个府兵都是奉命行事的替罪羊也收不住手。
这厢正打得过瘾,街道尽头却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数百名府兵精锐大踏着步冲了过来。
“列阵迎敌!”齐破凝见事不妙,赶紧下令准备战斗。好歹也受过了训练的护粮兵们呐喊一声,拔刀举盾,在两个旅率的带领下摆出一幅防守阵列,硬生生挡在了府兵前进的道路上。
“奶奶的,给我冲上去把他们打散了,把女人和弟兄们抢回来!”街对面,一名黄色面孔的将领怒气冲冲地命令。
“搭盾墙,防御阵型,弓箭手弯弓,靠近五十步之内者,射!”齐破凝也豁了出去,站在自家阵前挥刀下令。输人不输势,他不信府兵们真敢冒着杀头风险与同僚火并。
队伍最后排的弓箭手们立刻举弓,手臂和大腿打着哆嗦,羽箭却毫不犹豫地搭在了弓臂上。府兵们屡经战阵,自然明白此阵不能硬冲的道理,一个个放慢脚步回头张望。那名黄脸武将见状,厉声骂道:“大将军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连个女人都抢不到。难道我左武卫的弟兄都这么没种么。攻击阵型,举盾,有敢向咱们放箭者,直接给我砍了!”
众府兵闻令,同时举盾护住上身,边前进边整理队形,瞬间变阵为锋矢形,整队人马如一根长箭,缓缓向前方压上。
这是标准的攻击队列,从步伐和变阵速度上,护粮兵们就知道自己不是人家对手。两个带头者王元通和齐破凝见吓不住对方,心里亦有些虚了。回头瞅瞅垂泪不止的贺小姐,再看看鼻青脸肿的秦子婴,胆气瞬间又被怒火点了起来。
互相之间点点头,二人并肩站到了自家阵前,挥舞着钢刀大声喊道:“有进攻我护粮兵者,即图谋祸害军粮。大伙尽管放箭,杀头的事情我们哥俩个担着!”
他们两人一个负责分配房屋营帐,一个掌管器械粮草,因为职务的缘故在士兵们中间素有些人脉。再加上秦子婴为无数人捉刀写过家书的关系,大伙此刻即便心中害怕,出于义气也不能退了。当即刀尖向前,弓弦向后,随时准备向对面的友军发起致命一击。
“杀,杀,杀出事情来我担着!”黄脸武将本意也在威慑,没想到却踢中了块铁疙瘩。一时间骑虎难下,不顾一切地大叫道。
眼看着斗殴就要演变成一场大规模火并,突然间,远处又传来一阵号角声响。招展的旌旗下,百余名骑兵迅速包抄到了府兵们身后,彼此错开,摆出一个攻击阵型。
“前方可是左武卫麦大将军麾下,唐公帐下护粮别将刘弘基这相有礼了!”当先铁甲骑士纵马上前,拱手问候道。
酒徒注:何草不黄,见于诗经?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