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为什么……怎么能这样对……”

他们都是自小从各地被选中送到泉林山学习术法的孩子，能进入全国过排行前三的术式大家做弟子，那是多少术士梦寐以求的事啊！他们满怀着一腔热血和憧憬在泉林山不断学习修炼，就是为了以后能出人头地，消灭全部的恶灵，可在这之前他们要绝对服从上面的安排，四处收集游魂和等级高的恶灵上交，他们也察觉过有不合理不对劲的地方，可师兄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没人愿意第一个出头，于是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沉默，现在，待宰的羔羊变成了他们自己。

“别白费力气了！你把他们全都杀了也没用，我连自己兄长的性命都不在乎，还会在乎这些蝼蚁吗！！！”

莫桑榆眉间压得极低，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凶戾，“你想怎样？”

“你们不是想知道金诀的事吗？！只要让我离开柳木村，我就告诉你们！”

“我凭什么相信你？”

司岂之的银牙都快咬碎了，到底还是松了口先抛出一点诱饵出来，“我知道你们在查金家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们，让我来柳木村的就是金诀，但解决这些徒鬼是假，引出柳川山才是真！”

“他要柳川山做什么？”

司岂之嗤笑一声：“到这个节骨眼上就别再装模做样的了，能被一群游离三界之外的徒鬼养大，这小子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况且能有那种能力的只有……！”他哆嗦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那两个字在齿间辗转，却是不敢吐露出来。

莫桑榆的神色更加冷冽，“金诀从何而知？！”

司岂之却是大笑一声，啐了一嘴，咬牙切齿道：“我说是天元天尊传音，你们信吗？凭什么……凭什么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主人样！明明都是谕天监的狗腿子，凭什么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得到天元天尊的神谕和神力？！我就是不服！还说什么天元没有消亡，常常会在梦里给他传音，明明就是借口！他只是为了让我和唐家人为他卖命跟他他屁股后面替他擦屁股罢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会把金诀布的局全都告诉你们，所以，都不许动！”

幸好他留了后手，没把查出来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只要能走出这里，他就还有机会，柳川山身上的谜团他现在一点都不在乎，妖女为何复苏他更不在乎，他已经比别人多活了几十上百个年头，生命和财富的滋味太美妙了，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脸上的汗珠不停滚落，司岂之擒着人一点一点朝后退着，就在这时，一直没动静的柳川山却淌着血，断断续续地艰难说道：“伯伯们还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吗？头上的钉子怎么除掉？”

司岂之在心里不住冷笑，一群傀儡炼魂罢了，他哪里知道怎么除！都这时候了还在关心这些无处无终的徒鬼，果真是柳风遥的儿子没错了，当年柳风遥便是为了不殃及这些朽迈之人才选择自爆魂体，如今又是他儿子，可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自己平白牺牲还能得到什么呢？简直是愚不可及！

“我已经拿出诚意了，该你们了，剩下的等出了柳木村我便告诉你。”

“你在骗我，根本就没有方法。”

柳川山的脖颈被掐出淤血，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仍然执拗地看向他，他的眼珠漆黑，可虹膜边缘却有一圈金光一闪而过，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急促的跳动声一下一下传到了他的脑子里，在柳川山开口的那瞬达到了极致，一阵浸入骨髓的阴冷和恐惧从头顶蔓延全身。

百年前天道现世时在万千霞光中给予人间恩赐，百姓才得以安宁并开始重建家园，同样的，也降下了对他们以及天元的神罚。面对神罚时他也有过不可抑制的害怕，即使他学习的咒术再高强，可躯体也只不过是个凡人肉身，但天元在实施计划前就对他们许过承诺会担下一切，他没有食言，金诀、唐明硕、他，全都活了下来，虽然除了他们几个，剩下的全被天元拆骨入腹。

他比旁人多得了近百年的寿命，财富、地位、尊严，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得到的越多，他就越需要保持寿命的秘药，金诀又成为了另一个踩在他头顶上的人。百年前他无法逾越血脉的鸿沟，百年后，他依然永远翻不了身，现在，他又要因为一个命令，枉死他处。

“我、我告诉你金诀的……！”利刃堪堪从喉咙擦过，司岂之因为快速的躲避没能顾及脚下狼狈地摔倒在地翻滚了几圈，身上的白衣脏得不成样子，再没之前矜贵嚣张的模样。

“你先冷静一点！我告诉你金诀为什么让我……”他忽然噤了声，眼睛看着前方流露出莫大的恐惧。

大地颤动得更厉害了，柳林簌簌作响摇晃不停，山石滚落，房屋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