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呗,”秦黛垂眸瞥了一眼棺材上印着的神像图案,“丑的要死,抄袭缝合怪。”
我没想到秦黛会这么皮,一看孙科,脸色果然难看得比伯伯腌的菜还黑……
“孙翔,带路。”秦黛淡声道。
孙翔怔忪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带我们离开。
孙翔的家在靠近村尾的地方,他在前头总是时不时回过头来看我,眼神复杂,感觉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样子,我想了想,正要走到前头,莫桑榆突然拉住了我的袖子,我不解地看着他,他两指忽然插进我的屁股口袋里,夹出锦囊,把手里的符纸放了进去,又重新放好。
这动作一气呵成,等我脑袋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远了。
孙翔的家里很空旷,家具上全都套着白布,看起来很久没人住的样子,他快速地收拾好两间卧室,又出去把大门和窗户又检查了一遍,才安心进了房间,有些踌躇道:“禾婀神是我们村一代代传下来的信仰,村民信奉它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这边的地形复杂多变,进来容易出去难,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虽然我不信那个,但是你们几位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先说说这个劳什子禾婀,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孙翔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我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是听我奶奶说的,你们也看到了,都到了现代社会了,我们村还是很封闭,几乎没有机器作业,连自行车都很少见,别说电视这些了,所以接收到的现代知识很少很少,而且山路也不修,出去一趟得费半条命。在我姥太那个年代,我们村子几乎与外界隔绝了,每家每户都是靠着地里的粮食生活,女人的体力没有男人强,就在家里做家务,久而久之,地位的悬殊就出来了。”
他顿了顿,神情有些晦暗:“家里都希望能生男孩干农活,那时候没有什么娱乐,休息的又早,养娃的成本也不高,各家各户都有很多孩子,也有疼女孩的,不过比较少,大部分人家生下来的女孩要不就养着,等将来结婚收彩礼,养不起的就扔在山里,给山神吃。结果,突然有一天,地里的庄稼一夜之间成片成片的干死,明明下了雨,庄稼还是干枯的样子,再接着,就是养的鸡鸭,一夜之间全都内脏炸裂而死,村里的人都很害怕,他们说是那些女娃回来报仇了,下一步死的就是他们!大部分人已经准备迁移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村里突然来了一个道长,他自称收到了禾婀神的神意,专门前来拯救安怀村。”
“禾婀神的方法,就是寻一个十岁的处子献祭。”
“婴孩本就是极阴之物,那后山想必早就变成了阴地,这村子发生的怪事应该是他们所为,再加上那些枉死的少女,真是养尸炼魂的极好之地啊。”刘流嗤笑着,“你们村的人这样供奉一个邪神,怎么死都不足为惜。”
“可是村子的人不是已经准备迁移了吗?”我问道。
孙翔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些村民住在这里很久了,而且那时候还在战乱时期,根本就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生活的地方,迁移是下下策,最主要的是,那个道长发誓会全力协助他们,于是,他们步入了无法拯救的深渊。”
“虽然道长信誓旦旦,但最初还是没人想主动献出自己的存钱罐,于是,便由村长带头,把自己的二女儿献了出去,她被……活活吊死在了祠堂里的老树上,没想到就在她死亡的那个夜晚,天上忽地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哔哩啪啦的瓢泼大雨下了整整一晚,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雨唰地一下就停了,庄稼一夜之间竟然真的活了过来!这下村里的人彻底信了,村长便在道长的指示下在村里专门设了禾婀神的圣像,每年都要供奉,并且,每隔十年,就要献祭一位处子,不然的话,安怀村不仅会变成从前那样,还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村里的人对道长的话深信不疑,甚至专门设立了全体祭拜的日子,就是九月二十日,也就是五天以后。从那时起,各家各户按照住宅位置每十年抽签随机抽一名女孩,在祭拜日那天作为祭品供奉禾婀神,渐渐形成了一种独有的方法,那便是将‘祭品’绑上双手双脚,卸了骨头,封在盛满水的缸中,用处子的心头血浸湿麻绳,绑在脖颈上,吊在扁担下抬到后山的废弃祠堂里,那些可怜的小女孩,往往还没到祠堂就被活活吊死了。今年……轮到了二叔家,可是就在前不久,村里的女孩开始无缘无故失踪,后来,连大人也……”
我心中一震:“难道……”
“没错,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献祭的传统依然无法废除,我爸爸那一辈的人有些会像二叔那样到城市里打拼,思想就会转变,而一直呆在村里的人还是信奉着禾婀神,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两派,村子里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现在,又在不停地失踪,二叔想要查明真相,没想到……”
“怪不得灵堂里什么都没有,原来,是被人杀的。”秦黛缓缓说道。
孙翔睁大眼睛,连声音都在颤抖:“你说什么?!”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棺材里的人不是被鬼害死的,而是被人杀的,”
他一下倒在椅背上,我赶紧扶住他,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抖。
“二叔怎么会被……你们、你们是能通灵的人对吧!能不能……能不能把二叔的魂找回来?!”他语气焦急地祈求着,刘流玩着手里的娃娃,细心地梳着它的头发:“只有死的时候含恨或有着深切执念的人才能在人间徘徊,要不他就是被某个人偷袭,一刀毙命,要不,就是信任的人在背后下的杀手。”他含着恶意笑嘻嘻地看着孙翔,孙翔浑身都在轻微的抖动:“你是说……有可能是三叔他们?!”
“破案可不是我们的职责,你应该去找警察,我们只负责委托,那收到禾婀神旨意的道长长什么样子你有听说过吗?”
“没有,姥太只说道长很是仙风道骨,手里拿着一个拂尘,还会飞,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所以很轻易地就相信了。”
“我知道了,先休息吧,明天再说。”秦黛起身,和刘流一起回了房间,她脸上有些倦容,我有些担心,她的伤应该还没恢复好,这里又这么古怪,而且一点头绪都没有……
孙翔的状态有些失魂落魄,我拽着他重新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孙翔,我想问你件事儿,你们村子里有一个废弃的破泥瓦房吗?院子里还有一棵特别大特别粗的老槐树,你有印象吗?”
“有,那就是……献祭的地方,是村子很久以前的祠堂,大人不许任何人到那个地方去,我也只是跟着大人打猎的时候远远看过几次。”
“你没进去过?”那幻境里的是怎么回事?那女鬼应该就是最早的二女儿了,所以只是她编织的假象吗?
孙翔摇摇头,随即又有些起疑:“你怎么知道会那个地方?”
“我……就是,我们来的时候找错了路,我拿着望远镜无意间看到了,就随口问一句。”我打着哈哈,孙翔还想说什么,莫桑榆却打断了他:“我们要休息了。”
孙翔连忙起身,匆匆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