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在我目送齐恒离去之后,高健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他一脸迷茫盯着我,任我呼喊他都不说话。
他那刀子般的眼神狠狠的刮着我的心,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一种不安和懊悔,这种心情随着他的眼神愈演愈烈,我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似乎自己是一只偷腥的猫。
“啊!”
我气喘吁吁的从那种感觉中挣脱出来,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雨声可闻。
“怎么了,晴?”这时候灯亮了,我看见舍友揉索着惺忪睡眼,尽力睁开,我方才反应过来,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我尽力恢复着自己的思绪,但后半夜我再也没有睡着,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之后才有好转。
时间会治愈一切,因为学业繁重,我全身心投入进了无休止的图纸当中。
之后的时间里,齐恒仍在给我录着歌,可我却没有再点开的勇气,只是偶尔闲暇时回一句:“好听。”
刘雨欣三天两头找我诉苦,我也只是笑笑说:“我不懂谈恋爱的。”
她也看出我状态的改变,来找我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我仿佛与世隔绝,生活中只有学习,当然也并非真的没有任何业余活动,南舞团还是要去的,要不然大家会认为我人间蒸发了。
不过即使去南舞团,我见到齐恒和高健还是绕着走,只有绕不开了才去甜甜一笑,打声招呼。
齐恒依旧面泛桃红,大谈高健的笑点,高健总是尴尬笑笑。
不过高健可能感觉出我眼神躲闪了,便问道:“最近咋样,状态不对啊!”
这个直肠子,状态怎么样你心里没谱吗?
“没事,任务繁重,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这专业忙。”我笑笑道。
“嘿,让健哥帮你啊,好歹我们也是学设计的,健哥又是我们班的佼佼者。”齐恒脱口而出,我能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没过脑子。
高健笑笑没说话,我索性说道:“算了吧,反正习惯熬夜了,我有事走了!”随后给他们一个漂亮的甩马尾动作,消失在五教十五层。
几天后,我竟然在四教十二层看见了高健。
见到他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堆图纸,看到我后冲我一笑,眼神还闪躲着,似一个娇羞的少女。
没等我说话,他便解释道:“我们最近也忙,好巧。”
你们不是有自己的专属教学楼吗?我特想说出这句话。
“是啊,好巧。”我抬手看了看手表,道:“这都十一点半了,打算刷夜?”
高健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没办法,平时光顾着吃喝玩乐了,关键时刻怎么也得做个样子。”说后,便从我面前径直走向我们教室,还催促我快些,我现在云里雾里的,摇摇头,只能随他进去。
我们彼此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很晚的时候,高健道了一句晚安便趴那睡着了,我没去理他,继续画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眼皮打颤,随后手一抖,脑袋一沉,狠狠的将铅笔戳进图纸之中,留下了长长的疤痕。
我猛然惊醒,看着眼前功亏一篑的作品,心里特别难受,随即变得暴躁。
我越想越生气,直接抓起图纸瞬间撕碎,空旷的教室里回荡着我重重的喘息声。
缓了好久,我才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泛白的天边,烦躁渐渐隐退。
“起床了!”我拍了拍高健的后背,随后收拾东西。
高健被我叫醒,眼神迷离,好一会儿才恢复光彩。
等电梯过程中,高健似乎有话要说,然而被我抢先:“你在这里睡觉没有意义,下次再这样不用来了。”
高健憋了回去,沉默不语。
我没有和他去吃早饭,我现在只想睡觉,所以在楼下我们便分道扬镳。
回到宿舍,我简单洗漱后拿出了手机,看到齐恒给我发的歌曲和消息,随即关掉倒头就睡。
等我闹钟吵醒的时候,已是中午,因为下午有专业课,不敢久睡。
时间就是这么不够用,生活就是这么无趣,日复一日。
距离上次刷夜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我再次出现在四教十二层,为我上次的错误买单。
这天,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左顾右盼,当看到空无一人时,心里竟然涌现一丝失落
我这是怎么了,三年都不曾动摇,现在怎么会松动?
“一定是没睡好。”我甩掉所有思绪,安心走进教室。
然而我还是无法静心,一个小时的挣扎,画图进度缓慢,索性趴在那里玩起手机来。
“这是?”我突然看到一张图在朋友圈刷屏。
那是隋神宿舍一众人,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当然高健也在其中,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每张图片的配字。
“祝张伟前程似锦,多保重。”
“张伟要提前毕业了。”
“伟哥去祸害部队了,掰弯班长!”
“”
什么?张伟要走了吗?要去当兵了吗?
我突然感觉到离别的味道,那是别离的焦虑。
毕业离我竟然这么近,是那么突然,那个整日嘻哈的张伟要提前离开了。
我轻轻拨通高健的电话,距离上一次通话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
“呦,稀客,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有啥吩咐?”我能感受到高健在装作镇定。
“说正经的,张伟要走了?”我直奔主题。
“嗯是的,要去报效祖国了。”高健说道,他的语气里弥漫着轻松的味道,但隐藏着一丝无奈,我能感觉到他对于此刻的难以接受。
大概沉默了一分钟,我说道:“发我位置。”我决定去现场和张伟道个别,身为朋友。
收拾好东西,我径直出了四教,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月上梢头。
张伟和我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因为圈子的关系,他每次见我都会和我开玩笑,操着嘹亮的嗓音,在高健面前喊道:“嘿,你晴!”
还有就是我仍然记得他蹩脚而自信的操作,无论是在游戏还是舞蹈上,他是一股泥石流,曾引领一个时代。
当我到现场的时候,他们喝的酩酊大醉,张伟早已趴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我期待的那句“你晴”没有出现。
齐恒眼神迷离,迷惑的看着我,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倒在高健肩膀上。
“你怎么来了?”隋神酒量倒是可以,依然屹立不倒。
接着,隋神冲着高健使了使眼色,高健才发现我来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轻轻道,高健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坐在那里,陪着他们到凌晨。
临走的时候,隋神搀扶着齐恒,一把将喝醉的高健推过来,我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
隋神见状,怒道:“你以为你们还能待多久!”
这一声怒吼来的是那么突然,此时高健也被吼醒,他嬉皮笑脸的面容不再绽放,很听话的陪着我一起走。
我没有反对。
这段曲折的路只有一公里,可我们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不言我不语,一切在他和我这半米的直线距离中酝酿发酵。
再后来,大三下半学期过去了,我没有再看见张伟,我也没有过多去询问过程。
问多了只会徒增伤感。
大四开始的那个学期,高健又活跃起来,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特招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