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傅津川只带了一队亲卫,还有陈行、四郎以及黄老爷子赴宴,县令张约也算陪宾。
一席夜宴可谓是宾主尽欢。
不过盐亭虽好,傅津川并没久留,在李家用过宴席的第二天就启程前往剑州。
而在李家的这一场宴席,却被县令张约记录下来,其中包括席间所用的珍馐美味各色菜式果品。
并记录在自己的笔记之中,后来一直为士人盛赞蜀中豪富的依据。
至于这位执掌蜀中军政大权的武安侯,与蜀中四大望族之一的盐亭李氏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也就只有陪客的县令张约清楚一二。
望着大队骑兵远去的尘土飞扬,张约和一众乡贤也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位侯爷即便是在好说话通情理,但毕竟是位高权重,跟这样人天天在一个县城里待着,这让县中一众平日里觉得天高皇帝远的大户们都觉得不自在。
当然也包括县令张约。
李氏兄弟在恭送县令离开之后,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也上了马车回返。
“兄长我怎么觉得,张县君在武安侯走了之后,感觉上马的时候都轻快了许多呢?”
李明琳一上车就笑着问道。
李明瑞则叹了口气道:“这是自然,平日里张县君那是县太爷,说一不二,可傅侯爷来了盐亭,他连自己的衙门口都不能随意出入,府里还都是他这种文官士大夫平日里最瞧不上的武夫丘八,这心里就像是压了块石头,头上就像多了片云!”
“这倒是,这武安侯真是威势十足,这就不是寻常人,昨天他就随意看了我一样,我这腿就战战兢兢的不听使唤了,险些闹出笑话来就跟平日看的戏文里说的一样,莫不是星宿下凡?”
李明瑞笑道:“这就对了,若是寻常人,怎么能镇得住军中的那些杀人如砍瓜切菜的武夫?就看这节帅的牙兵还有亲卫,你也是长出门在外,关中和上京也去过,这等强兵你见过几次?”
“对了,昨夜兄长陪侯爷在后院赏灯时候,可说了什么?”
李明瑞道:“也没说什么,武安侯只是感叹了几句我李家豪富,还说了句‘富可敌国’说前朝沈氏,也不过如此”
南朝沈氏,原是南朝时候江南一代出了名的富商,历来是商贾之中的翘楚,家资巨万,良田千倾,奴仆成群。
不过下场却失不怎么好。因为财货被当时的宰相构陷,最后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李明琳听了道:“武安侯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要些钱财?想要给他就是了”
李明瑞摇了摇头:“你这脑子能不能多想一点?你当武安侯是那种没见过钱的小门小户出身?人家是英国公的嫡子,太子殿下的亲信,在李家吃饭开口说你富可敌国,你以为他是要钱?这是示警!”
“江南沈家当初如何豪富天下谁人不知?可若没有权位名望,你能守得住什么?”
李明琳一听有些呆愣,然后又问道:“兄长的意思是,不是武安侯要钱,是另有其人?”
“榆木脑袋,富可敌国那是好事吗?那是在点我,朝廷现在没钱!而我李家有!”
“武安侯的意思是让咱们李家,投献银钱给朝廷?”
“还用投献?咱们把每年该缴的盐税补齐就行了。”李明瑞悠然的说道。
李明琳却有些激动道:“什么?这可不行啊大哥,这一旦按照实数上缴,形成了常例,日后每年可就都得按照这个数缴纳了,朝廷缺钱,咱们直接拿钱不行吗?”
“你能想到的事,别人想不到吗?而且你当这事,侯爷是跟咱们商量呢?朝廷如今财赋不足,江南又刚经历战乱,少说也得三五年能恢复旧日光景,蜀中虽然也有红莲过境,但好歹成都周边未有兵祸恐怕陛下当初让武安侯来蜀中,就不光是为了打仗!”
李明琳听了以后眉头紧锁,却是不在言语。李家有良田千倾,但每年的进项大头还是盐井所产出。
而蜀中的盐商每年要向朝廷缴纳盐税也是个天文数字。
财帛动人心,这么大数目,自然是有人想要动些手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