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之后,直到二月初,上京城一直都处在风声鹤唳中。
这期间上京一百零八坊,东西两市,包括宫内宫外,绣衣卫、皇城司以及上京府会同禁军翻了个底朝天,按照上京尹孙匡的说法是“石头和树木都得砍几刀”。
也因此抓了不少人,上京府衙,城内万年、祥符两县的县衙,包括大理寺刑部,绣衣卫的昭狱,都人满为患。
上京城的百姓富户甚至部分官员都牵涉其中,很多人根本就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抓入狱拷问。
同样,还有人借此机会,诬告有仇怨者,一时间怨声载道。
李七爷的弟子赵康也被人诬告,被下了绣衣卫的诏狱。
李七爷只能让长子过来找傅津川,而同样,还有好几个傅津川相识的大豪家人过来请托。
“侯爷,这赵康您也清楚,他性子急躁些,平日里可能得罪了些人,但这小子真不可能跟红莲道有瓜葛。”
傅津川是在街上碰见,他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差事,这日正在街边摊子吃水盆羊肉,张奎带着李兴找上门来。
“是啊侯爷,赵康这小子我也不待见他,但他还真不可能跟红莲道有瓜葛,十四那天不就是他擒了朱老四嘛”
虽然赵康跟张奎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但张奎也还是替同门说了几句。
不提朱老四还好,一提这个傅津川也是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赵康打草惊蛇,说不定就能提前抓到那个云四娘子。
不过眼下这两人的请托,傅津川也不能置之不理。
“我知晓了。”
正在吃羊肉的傅津川随口应答道,李兴也就放下心来。只要傅津川应答的事情,事情也就算成了。
李兴随后告辞离开,张奎顺势一起坐下要了一碗水盆羊肉,傅津川这张桌子坐满了,他就在旁边的桌子上吃了起来。
“张奎,除了赵康,还有谁被抓了吗?”
正要喝汤的张奎一听傅津川发问,想了想到:“河东帮的刘老西,南城齐狗儿,车马帮韩四还有天顺赌坊的小骨头。”
“昨日丁凤山的侄儿也过来找我这事闹得,这些个人平日都是些有关系的,还被抓了,若是无权无势的,又去找谁请托啊?”
傅津川说完之后摇了摇头,“看来得跟太子殿下说一声,不能这么搞下去了。”
吃完了羊肉之后,还在休沐的傅津川也没了心思,直接进了宫。
听了傅津川的说完之后,赵元檀也颇感头痛,“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个御史上书说牵扯太广,阿耶要不让田辅国一会去上京府还有各处提点一声”
“不要株连太多,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红莲逆党,上京府加两个县衙还有诏狱大理寺,这些牢里装满不得上万人,真要是上京早乱套了”
躺在病榻上的道君皇帝挣扎着坐起身,赵元檀急忙拿了两个垫子让他靠着。
“宫里要仔细甄别,上京城的百姓,若是没有证据,令各处全部开释,这上京是大晋朝的上京,首善之地,不是红莲道的上京,大郎你记住,这民心向背,远比抓几个红莲道逆贼重要的多。”
“儿臣谨受教。”一旁的赵元檀立马拱手道。
“我知道大郎你是仁厚的,这次不过是顾忌到我这里,下面严峻些你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下面的官吏打着替皇帝抓刺客的由头,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少无故被冤枉入狱被这些官吏勒索钱财令上京府不要在管这些事了,朕要一个繁华锦绣,百姓安居乐业的上京,不要一个人人自危,担惊受怕的上京,三郎,你跑一趟,就这么跟上京府尹说。”
“臣领命。”
就在傅津川准备告辞的时候,赵元殊来了。
“见过叔父。”
“兕子来了,这几日听说你都在忙,这时候来了定是有事,说说,可是查到什么消息了?”
神色匆匆的赵元殊却有些欲言又止,“叔父,我这几日顺着那具军弩,还有含阳仓的勐火油”
赵令渊见到侄女这般谨慎,心下确实咯噔一声,若是牵扯到寻常权贵,赵元殊定然不会如此犹豫,除非是上京城极为重要的人物,亦或者是皇室中人。
“兕子不必顾虑,直言便是,这天还翻不了。”
“是定国公府。”
赵元檀和傅津川都勐然一惊,“什么?”
“是定国公长孙冯光煦,他事情虽然做的很隐蔽,但还是被皇城司顺藤摸瓜查到了,事涉定国公”
赵令渊听后叹了一口气,“年前冯老国公跟我说,长孙不成器,却不想这小子居然如此悖逆之前贩私盐的有他吧?本念在老国公一生戎马为国效力,不想追究了,却不曾想定国公府世袭罔替,与国同休,贝州之战更是他亲手剿灭了红莲道,却不想子孙居然跟红莲道搞在一起,这也是红莲道的毒计啊”
饶是如此,赵元檀和傅津川也都有些惊讶,冯光煦即便不成器,只要没什么意外必然是能世袭罔替的,大晋的国公,这可几乎是异姓能拿到的最高爵位,荣华富贵想之不尽,跟红莲道搞在一起,又能得到什么?
“罢了罢了,将这个消息告诉冯老吧,老国公深明大义,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赵令渊很无奈的说道。
人在殿前司处理军务的定国公冯神绩看到田养心进来,很是诧异,
“见过国公。”
“田将军可是有事?”
田养心没有说话,直接把几张纸放在冯神绩的书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