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进了辽东重镇营州城,营州都督赵钦之亲自出城相迎。
“末将赵钦之,拜见王爷。”
“钦之不必多礼,咱们去大营叙话。”
“诺。”
赵钦之亲自为燕王的马车开路,到了营门前,燕王就命车停下,然后步行入营。
进了营州大营,士卒山呼海啸,“拜见王爷。”
“拜见王爷。”
“哈哈哈哈,都免礼,快过年了,来看看你们。今晚,本王跟你们开怀畅饮。”
“呼呼呼呼。”
将士们齐声欢呼。
吴仁光的队伍,不光是带着护卫和旗号,后面还驱赶着猪羊,美酒佳酿更是几十车。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也是自老燕王吴守恭时候就传下来的传统,每到年节之前,都要不畏风寒的巡视各军,犒赏宴饮。
所以燕军上下没有军士不认得燕王吴仁光,正因如此,吴仁光极得军心。
整个营里开始忙活起来,杀猪宰羊,烧水噼柴。
吴仁光则带着赵钦之等一干将领去了中军大帐叙话。
“这几天这么寒冷,王爷怎不等几日再过来?”赵钦之紧忙吩咐人准备火盆取暖。
吴仁光一边烤着手一边道:“再等几日年都过完了,还来个屁啊。再说就这点风寒,还叫事?我老了不成?”
另一边的营州都督同知马成道:“就王爷这身体,尚能夜御十女,谁说王爷老了,我马成第一个不答应。”
“哈哈哈哈。”
整个营帐的人将领都笑了起来。
吴仁光指着马成道:“马成啊,你特娘的早些给我当护卫的时候,连窑子都不敢去,如今说起荤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你是不是跟赵钦之学的?夜御十女,这叫什么话?”
另一个都督同知洪开山也开口道:“就是,夜御十女,像什么话明明是二十嘛”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吴仁光也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就说,这营州无好人啊。我都后悔让三郎上门营州大营历练来了,对了这小子人哪去?”
“三郎君出去打猎去了,我专门拍了牙兵跟着,王爷放心。”赵钦之急忙解释道。
吴仁光道:“钦之啊,他在你这我不担心他的安危,我就担心他跟你们一个个似的,张嘴闭嘴全是荤话。”
赵钦之颇感冤枉道:“王爷,您这话说的,这都不跟你学的?您忘了早些年跟我们总说跟着老王爷去上京城的时候,在最大的青楼夜御十女,这当年谁不知道啊您的威风啊?”
“我教你们好的不学啊,这么这事记得这么清楚?”
“哈哈哈。”
很难让人相信,快六十岁的燕王吴仁光在营里跟手下一群大将肆无忌惮的说着荤话,不过若是了解这位燕王的生平,这一切也并不突兀。
吴仁光是前代燕王吴守恭之子,但却不是生来富贵。
吴守恭早年间不过也是关中浪荡子,快三十岁才投军,四十多岁才发迹,吴仁光又是长子,小时候正经吃了好些苦,也没念过书。十几岁就跟着父亲在营里厮混,也就是个**。那时候吴守恭不过也是个中下极军官,把儿子弄进营里也是为了吃份钱粮。
后来吴守恭因为作战勇勐,攀上了定国公的高枝,一路升到军使。并在大晋灭渤海之战单独领军作为一路偏师,却没想到这路本来是负责牵制的偏师建下奇功,直驱王城,一战灭国。
而率领大军正面击败渤海大军的定国公冯神绩却没拿到最大的桃子。
吴守恭得以封王,可以说最该感谢的人就是定国公冯神绩。但他封王之后,很快就跟昔日恩主闹翻了。
这也正常,冯神绩不过是个国公,吴守恭已经是一人之下的异姓王了,换谁也忍不了这个。
而在灭渤海之战中,正是吴守恭的长子吴仁光力劝父亲走卢龙道奇袭,而不是按照军令走广为人知的滨海道,并且在作战的时候先登破敌,才能建下奇功。
所以吴仁光这个继承来了的王位,原本就有一半是他自己的功劳。
而他十几岁就进了军营,那时候父亲不过是个校尉,他也是从大头兵一路升上去,虽然如今做了燕王位极人臣,但从根本来说,他仍旧是个**。跟这些嫡系部下说些荤话,再正常不过。
早些年他很喜欢跟手下将校和护卫们吹嘘自己去了上京如何如何,如今这些亲信现在都是辽东军中的大将骨干,自然是跟他也不会见外。
不多时,大帐外传来了一声低吼,声音极为慑人。
吴仁光笑道,“该是我儿回来了吧,出去看看,他猎到什么好东西。”
一出门,却正看到三子吴明彻,以及铁笼子里面的一只白额吊睛勐虎,虽然受了些伤但仍旧凶勐异常。
“三郎。”
“阿耶?拜见阿耶。”燕王府三郎君吴明彻此刻确实显得极为狼狈,衣甲残破,隐约还有血迹。担任他的护卫的杨平府也是一样狼狈。
随后赵钦之惊异道:“这莫不是大黑山上那只山君?三郎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这只大虫据说是异种,极为凶勐,四品以下武夫都不是对手。你居然去猎他了?”
这时候赵钦之也有点后怕,还好派了勐将杨平府跟着,不然这小子回不回的来都两说。
吴明彻浑不在意道:“都督放心,这不是有杨将军跟着吗?这虎也真是凶勐,能跟杨将军相抗衡,我们还是靠了涂了麻药的弩箭才活捉了他。”
吴仁光围着笼子传了一圈,看着中了麻药仍旧气势惊人的勐虎,目光灼灼。
“干的不错。这虎也确实当得起山君的称呼,给上些伤药,好好养着。”
此时笼子里的山君也看着着笼子外的人,虎视眈眈。
彷佛看的不是人,而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