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到从两条河上游飘下许多木排却,本应该顺流而下却停留在水面中央,这时候他立刻明白了,水中有铁索,木排飘下来连起来就是桥!
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不是能不能让大军平安回到青唐的问题,而是他本人能不能回去的问题。
难道傅津川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在自己没来就把铁索埋伏好,只等今日一战?
现在想起昨天论赞破那句,“我们都要死在疏勒城下。”一点都不夸张啊。
难怪这个老狐狸要让自己的两个孙子先走。
如果算了,没有如果了。
这时候,六指乡弥洪的使者也来到了楼车下。
“将军说请大君带着中部万户先行,追兵他一力挡之。”
很快,拓跋赤德就作出了选择:他走下了笨重的楼车,骑上一匹白色的骏马然后进入到中部万户的行军队伍中,甚至都没有带上那面象征大君威仪的白牦大纛
而仁多和野利两部,甚至不等任何人的命令和信号,就已经开始了全员南奔。
大批的物资和辎重被遗弃,帐篷、车辆、牛羊。
悉末明的部众已经就从进攻状态变为了防守状态,士气大震的晋藩联军开始向前推进,两方针尖对麦芒,杀的难分难解。
而青唐大将六指乡弥洪看到那些木排之后,立刻拍了几个百人队分别去断铁索,破坏还没连成的浮桥,但已经来不及了。
左右两部的骑兵在步兵开始反击之后,就在左右两翼护卫,看到青唐人对浮桥方向去了就直接冲了过去。
史万年大声呼喝道:“郎君下的死命令,决不能让青唐人靠近浮桥,给我把这些青唐的狗崽子碾死。冲。”
史万年部此时的骑军因为几次突击,减员只剩下六七百人,但对付几个步兵百人队还是不在话下,这名晋军猛将一骑当先,手中长枪疾刺,连杀十数人。
原本穿着一身布衣的傅津川在看到这一番景象之后,直接就让亲卫在城头上给他披甲,带上兽面兜鍪,最后系上一领崭新的锦缎戎袍。
看着远处的那辆十分显眼的楼车,上面还飘着白牦大纛:“贾将军,你可与郭六郎汇合,带步军掩杀过去,我就先行一步,看看这次的运气怎么样,能不能抓到拓跋赤德!”
“那我就祝郎君得偿所愿。”贾师训拱手笑道。
傅津川也笑着拱手还礼,然后十分洒脱的走下城墙,城门口处,二百六十余名虎贲节从,和五百余名飞蝗义从都已经整队完毕,都牵着马列好了队,站在阴凉处等候指令。
傅津川看到众人急切出战的目光,反而不急了,笑着道:“都等急了吧?”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众骑军都笑了起了。
蒋武道:“上次让那拓跋老儿跑了,这次想着替郎君帮他抓回来。”
“哈哈哈哈。”
众人笑声更大了。
这些人是他最信任的部曲,无论是对面的敌人数量多少,敌人是谁,傅三郎槊锋所向,就是他们的冲击的方向。
傅津川笑着点点头,然后动作极为利落的翻身上马,接过庞云递过来的马槊,将陈行递过来的铁骨朵放置在后腰处,在把弓箭插好,至于佩刀则是一直在腰上悬着。
“刀枪都磨快了吗?”
“磨快了。”
“好,上马,开门。”
傅津川骑着马来到了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等候多时的虎贲节从和飞蝗义从如行云流水般的翻身上马。
随后,城门打开,傅津川高声道:“现在,跟我一起,痛快杀一场。找那拓跋老儿”
傅津川一骑当先,八百余骑仅仅跟随,绕开己方军阵,在疏勒城前面的平原上,画了道漂亮的弧线。
悉末明看到那杆“傅”字大旗就心知不好,因为他到现在为止,对于这个字印象最为深刻。
他大叫着整肃队形,想要换回注定败退的局势,只能看着眼前这支骑军在青唐军阵的西北方向切入,从东南方向杀出,然后本就有散乱的青唐军,在晋藩联军面前彻底崩溃了。
而悉末明这边,看着无力回天的本部,一咬牙带着几十个亲卫转身去追傅津川了。
在他看来,这个五个千人队已经是失去组织力了,在战场上就是待宰的羊群,但如果能干掉傅津川,那么说不定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带着那团复仇之火,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悉末明气势汹汹的去追傅津川了。
另一边,两侧的晋军已经铺好了浮桥开始渡河,薛琮带着精锐骑兵先行渡河,看着那不远处的“傅”字将旗,笑道:“傅郎君此战虽是偏师,打得却是硬仗,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帮他分担分担。”
“将军,你是想着抓青唐大君拓跋赤德吧?”手下郎将于世铎笑道。
“哈哈哈哈,有可不可?前几日傅郎君扬威疏勒城,今天就轮到我薛琮了,传令大军依次渡河,渡河之后各部归贾师训节制,儿郎们,随我来。”
说完,薛琮就直接带着先行渡河的数百骑兵奔向青唐人的军阵杀去。
谁都明白,对于青唐大君这样的大国之主,无论是生擒还是斩杀,都足以名垂青史了。
到了这个时候,有机会谁还能不争一争这旷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