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五章较量(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低沉的牛角号声,取代爆炸声的回响,在战场上空來回激荡。
董抟霄命人吹响了进攻号角,当看到千夫长韩二忽然从马上坠落的瞬间,他就立刻做出了决断。
士气可鼓不可泄,无论城墙上的淮安红巾使的是什么新式火器,还是妖术,光弄死一个小小的千夫长,沒什么可怕,更左右不了战局,怕的是自家这边其他底层将校长都在心里生了畏缩之意,那仗就彻底沒法打了,他董剃头再凶再恶,也不可能亲自拎着宝剑去砍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铺天盖地,沉闷得令人窒息,來自城墙上的火炮也愈发激烈,一波接着一波,将地面炸得上下起伏,在一团团火药掀起的浓烟之间,蒙元一方的炮车和弩车开始全速向前冲刺,一辆接着一辆,宛若扑火的飞蛾。
他们不敢后退,董剃头杀伐果断,后退者一定会被处死,他们也不敢原地停留,停留得越久,就越容易成为下一轮火炮的靶子,于今之际,最安全的选择,反而是持续向前,冲,不顾一切向前冲,冲到弩车的最佳瞄准距离,以攻对攻,凭借弩的准头优势压制城墙上的火力,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轰,轰,轰。”,装了火药的开花弹和未装填火药的实心弹交替着落地,在弩车和炮车前进的道路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死亡陷阱。
“轰。”“轰。”“轰。”殉爆声陆续响起,装填了大量黑火药的长弩极不稳定,只要受到打击,就会在周围引发一片灾难。
然而,数量的优势,却令半数左右的弩车,冲进了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范围之内,瞄准距离各自最近的垛口,陆续发射出粗大的箭杆。
“轰。”第一枚弩箭与表面抹了水泥的城墙相撞,爆炸,浓烟滚滚。
“轰。”“轰。”“轰。”很快,第二,第三和第四枚弩箭也飞了过來,撞在城墙之外,将目标区域的附近的守军,震得两耳冒血,头晕眼花。
城墙上的火炮,则快速还以颜色,将更多的弩车砸烂,将弩车周围的蒙元将士,炸得筋断骨折。
“轰。”一支弩炮破空而來,落上城头,将一门四斤炮炸上了半空。
“轰隆。”周围的火药桶发生了殉爆,将表面铺了水泥的城墙,从内向外撕开了一条数尺长的缺口,黑色的血浆,顺着缺口汩汩而下,转眼间,就将剩下的半截城墙染得殷红一片。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催战的号角声再度响起,不容任何拒绝。
“啊,,啊,,啊啊。”城墙下,借着炮火掩护靠近的蒙元士兵,嘴里发出一连串狼嚎,撒开双腿,快步朝被鲜血染红的缺口处扑将过來。
机会,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守军人数有限,只要他们能占据住缺口,董宣慰就能源源不断将兵马派上前,从这里杀进城内,将里边的红巾草寇一网打尽。
“嗖,嗖,嗖。”几个躺在地上装死的弓箭手,也猛然跳起,将破甲锥搭上弓臂,朝着缺口处攒射。
两名正冲上前封堵缺口的淮安军辅兵中箭倒下,缺口显得愈发空旷,数十名抬着云梯的毛葫芦兵迅速靠近,“咚”地一声,将笨重的云梯拍在了城墙豁口处。
“啊,,。”几名畲族武士大声嚎叫着跳上云梯,双腿发力,沿着倾斜成四十余度的梯身迅速前进,对于自幼攀山越岭的他们而言,这点儿坡度等同于平地,转眼间,就已经冲到了缺口处,再差一步就能踏上城头。
然而,这一步,却永远成为了天堑。
一整排身穿铁甲的淮安战兵忽然出现了他们的去路上,手中长枪排成了一组锐利的獠牙,冲在最前面的那名畲族武士收势不及,整个人撞了上去,被长枪直接捅成了筛子,跟在后边的其他几名畲族武士赶紧放缓脚步,挥舞着狗腿刀上下护住全身,斜刺里,却有数支火枪对准了他们,“呯,呯,呯,呯”
不到五尺的距离上,新兵都不可能射失目标,畲族武士们诧异地瞪圆眼睛,张开双臂,像落叶一般从云梯上掉了下去。
“藤牌,藤牌手过來掩护。”一名契丹百夫长举起门板厚的大刀,厉声咆哮。
一小队毛葫芦兵举着藤牌冲上前,对准缺口的位置,组成盾墙,数名弓箭手迅速靠近,手中破甲锥毫不犹豫地压上了弓弦,只要一个呼吸,他们就能将强弓拉满,给缺口守卫者致命一击,忽然间,在枪阵后,出现了一个半尺粗的炮口。
“轰。”被淮安军戏称为喷子的虎蹲炮射出数百粒弹丸,被火药推着迅速后退。
“啪啪啪啪啪。”手指肚儿大小的铁弹砸在藤牌上,如雨打芭蕉,转眼间,以坚韧著称的藤牌就千疮百孔,后续飞來的弹丸越过阻碍,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蒙元射手的身上,将他们一个个打得浑身上下布满了弹孔。
“呯,呯,呯,呯。”十名的火枪兵出现在长枪兵身后,将枪管架在袍泽的肩膀上,向外射出了铅弹。
缺口附近的元军人数顿时就稀落了下去,四、五名叫嚣得最凶的士卒同时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呯,呯,呯,呯。”又一支火枪兵赶來,站在第一波火枪兵身后,将枪管探出了缺口,更多的蒙元士卒被射死,剩下的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掉头便逃。
“嗖,嗖,嗖。”一波箭雨从半空落下,将逃命者全部射杀于地,下一个瞬间,冰雹般的羽箭,便覆盖了整个缺口。
躲闪不及的淮安士兵藏颈缩头,按照平素训练多次的应急方式,尽力用头盔边缘和前胸甲迎着羽箭下落方向。
“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大部分羽箭,都被铁盔和板甲给弹飞出去,不知所踪,只有零星一、两支因为角度和位置,收到了奇效,受了伤的淮安勇士迅速将武器放下,挣扎着让开,后面的弟兄迅速堵上他留下來的空档,双手从地上捡起长枪或者火枪,对准即将扑上來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