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汤和,原本就不打算回濠州去做缩头乌龟。见自家主公如此善解人意,忍不住又低声补充,“总管尽可放心,张明鉴算个什么东西,怎能跟朱总管比?俺估计刘福通刘大帅没那么笨,连哪头轻,哪头重都.....”
“胡说些什么!刘总管明见万里,当然不会轻易就被小人蒙蔽!”郭子兴把脸一板,大声呵斥。随即,又迅速将身体转向朱八十一,拱了下手,继续补充,“朱总管不要怪郭某多嘴,从这里到汴梁,一来一回,怎么着也得十多天。您如果想讨伐张明鉴的话,宜早不宜迟。把他的供词拿出来,交人送给刘福通大帅。想必刘帅,也能猜出此贼的险恶居心!”
“多谢郭总管!”朱八十一闻听此言,对郭子兴的感觉立刻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笑着点点头,以平辈姿态还礼。
第三个走上前来告辞的是傅友德,他是赵君用的部将,很多事情都无法自己做主。所以在眼前的复杂情况下,更是觉得尴尬。红着脸憋了好半晌,才长长地吐了口气,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末将,末将心里,也恨不得亲手将张明鉴碎尸万段。但,但末将当初奉赵总管的命令,只说追随朱总管打下扬州便即刻返回。如今扬州被张明鉴贼子一把火给烧干净了,末将,末将一时,一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先派人去向赵总管请示一番,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能够饮马长江,朱某此番出兵的战略目标,已经完全达到了!”朱八十一对这位智勇双全的年青将领一直非常器重,不愿让对方为难,抬起手,在此人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道,“徐州城那边,是抗击蒙元朝廷的第一线。你麾下的五千精锐长期滞留在外也不是个事儿。等会儿领上一笔应得的钱粮,尽管坐船北返就是。剩下的部分,朱某会尽管安排人给你家赵总管送到徐州去!”
“多谢,多谢大总管体谅!”傅友德的脸色更红,退开半步,再度向朱八十一郑重施礼,“此番追随大总管征战,是傅某这辈子最快活的事情。日后若是我家总管再与大总管联手,傅某还愿如这次一样,为大总管马前一卒!”
说罢,也不待朱八十一接口,转身大步而去。
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走上前的,是蒙城总管毛贵。他跟朱八十一是多年的老交情,有些话,说得远比别人直接,“你这次冒失了!痛快归痛快,但绝非能成大事者所为。那张明鉴虽然该死,此刻却已经投降了红巾。你带兵去打他,非但得罪了刘福通,而且平白落下了一个引发红巾军内乱的恶名!”
不待朱八十一解释,他又用力挥了下胳膊,“不过,这才他娘的是男人所为。你要是当时跟姓范的套起了近乎,老子才不会再认你这个朋友。说吧,下一步你准备怎么打。老子就陪着你一起去。”
“多,多谢毛兄!”朱八十一原本以为毛贵也是来向自己告辞的,早已在肚子内准备了一大堆客套话。谁料,居然一句都没能用上。顿时,心里觉得暖得厉害,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些颤抖。
“瞧你那德行!”毛贵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大咧咧的撇嘴,“咱哥们做事,只求无愧于心,何必管别人怎么想?打,你尽管放手去打。哪怕是刘福通亲自带着兵马来了,老子也一样站在你这头!”
对啊,朱某只求无愧于心而已。至于别人怎么想,理解不理解,管那么多作甚!刹那间,朱八十一就觉得眼前又明亮的起来,心中的失落一扫而空。轻轻向毛贵拱了下手,大声说道,“对付一个张明鉴,还不需要你我兄弟同时出马。明天一早,我带着淮安军过河,直扑滁州。运河以东的泰州、泰兴、如皋和通州就全交给毛兄。”
“你小子可真他娘的不傻!”毛贵立刻换了幅脸色,大声数落,“老子只不过跟你客气客气,你就把半个扬州路的地盘都让老子替你去打。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毛兄如果不愿吃亏的话,尽管把那四个州县全拿去。包括扬州,小弟都可以双手奉上!”朱八十一摇摇头,半开玩笑半当真。
“狗屁,老子才不替你看守南大门!”毛贵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朱八十一的“险恶用心”。“赵君用替你守北门,老子替你守南门。你自己躺在中间养精蓄锐,想得倒美,做梦去吧!”
“总比你的蒙城富庶一些!”
“老子想要地盘自己去打,不稀罕沾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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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笑声沿着运河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