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到了严岛,身为武家,怎能不提一下大名鼎鼎的严岛合战呢。
于是在从严岛神社回到船上并继续启程后,看着严岛上的宫尾城在身后迅速远去,我问向少弐元盛:“元盛,考考你,关于毛利元就和陶晴贤的严岛合战,为什么陶晴贤要舍弃大军数量优势反而去狭窄的,不利于优势方展开兵力的严岛?你有何看法?”
看到少弐元盛一愣,然后迅速陷入沉思以后,我又对着周边家臣道:“你们也都是本家的肱骨之臣,乃是本家兴盛的根本,未来也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都说说看。”
这时,应该是捋好思路的少弐元盛道:“兄长,元盛认为,此全赖元就公的计谋。陶晴贤自从掌控大内家实权后,行事日益骄横,也开始目中无人。吉见正赖反叛之时,毛利家未曾和陶晴贤站在一起,又在折敷畑合战击败大内军,更是激怒了陶晴贤。元就在严岛上新建宫尾城,并将不久前从陶晴贤处策反的部将安置在城中驻守,此举进一步刺激陶晴贤。更配合家臣桂元澄向陶晴贤诈降,表示愿与后者一同夹击毛利军,种种原因才导致陶晴贤失败。元就公之谋略,让人不得不服啊!”
听了少弐元盛的看法,对此我不置可否。
他的看法可以说是比较大众的说法,其实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个非常小的,亳不起眼的因素,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人能看到这一点而已。
此时旗本二队大将久利政荣却道:“主公,属下也认为元就公能在严岛合战取胜胜在谋略。其一:大内登岛在严岛西北方,路线是明确的,元就公在大内行军必经之路修建宫尾城引大内攻城,此乃元就公拖延战术。但是!如此虚实不明的新城,如此明显的拖延战术,谁也不能保证大内军会按计划。所以元就公做出了两个安排:放出流言,宫尾城仓促筑城容易攻取;毛利家家老桂元澄假意投敌,答应做大内内应,此两步成功,大内必然攻城!其二:元就公的对敌策略是大内攻城之时,在后方发动奇袭,和城内守军夹击大内军势。但是毛利水军未必能成功封锁海域。于是元就公笼络来岛水军众协助。毛利能战胜数倍于己的大内军,皆靠元就公谋略,也有运气,运气不好,村上水军不来助战,胜负依然难料。”
听了这个回答,我心中轻笑一声,也不是很满意,但是已经非常不错了。
随即众人纷纷各抒己见,但是基本没有太接近我心中的答案。
于是我缓缓点头道:“政荣,你这通分析和元盛相互印证,也基本可以复原当初的情形了,但是还没有说道要点。”
众人一同茫然问道:“请主公赐教!”
我刚想装逼开口,一旁的神屋宗湛突然道:“在下斗胆,对此战也有一些浅见,不知殿下可否允许?”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此论就当消遣,宗湛大人但讲无妨。”
神屋宗湛对我鞠躬后,又对着众人鞠躬:“那宗湛就斗胆了!”
随即他挺直腰板道:“少弐殿下、各位大人,虽说此战有元就公的谋略,但是其实在严岛开战是必然发生的,而原因非常简单:大内家历来出征,皆是在严岛神社祈福,而严岛地势狭窄,不利于大军展开。毛利方提前拿下严岛并筑城,就在大内眼中打下一颗钉子,可使得严岛成为大内方必夺的目标。如此,便可以将优势大内军引诱在严岛开战,使其发挥不出数量优势。再配合水军封锁海域,如此……不知殿下,宗湛说的可对否?”
“哈哈哈,虽不中,也不远亦!”我心中微微震撼,他竟然能发现这个微不足道也最容易被人忽视的点。
大内家出征历来都是在严岛神社祈福,毛利元就拿下了严岛,并在神社不远处筑城,随时都可以做出失格举动,况且严岛丢失,大内家几百年的出征仪式就不能举行,这对军心也是一种打击,更何况陶晴贤虽然掌控大内家实权但也不得不考虑他扶持的傀儡的意见,是可忍孰不可忍。是我的话,在各方压力之下,也必然将军势开往严岛,并且追求快速收复严岛。这样一来,就会中毛利元就的圈套,毛利元就完全可以针对严岛,设下天罗地网等陶晴贤来钻。
(严岛之战非常有名,但是记录此战的一手资料却又很少,相关记录主要是毛利家臣的回忆编篡而成,其中不乏对毛利元就的美化、吹捧,江良房荣被杀、桂元澄诈降、来岛水军突然决定助阵,都被说成是元就的谋略。虽说毛利元就真的很厉害,但是我不认为他能算无遗策,这中间也必然有些偶然因素……所以,这里也是有争议,一家之言,大家看了权当一乐。
随即,我又缓缓地道:“毛利家虽然势大,看着是个巨无霸。但是与其说它是一个强大势力,倒不如说是中国地区众多国人众推出的一个盟主。崛起太快,缺乏一门众和谱代家臣是毛利的重伤。所以元就公在严岛之战后的近几年无奈重用中国地区的国人众。但是为了消化掉这些国人众,元就公也无奈地让次子去继承吉川家,又让三子去继承小早川家,企图用这等手段去快速消化,去确定毛利家宗家的安稳。但是元就公应该想不到的是:他这样安排两川作为分家确实可以拱卫主家,硬伤是两川又实力过大。元就公在还好,若不在,极有可能下任家督镇不住这毛利两川!而此时的毛利家,已经快到了扩张极限。依照本家看来,元就公年岁已高,他百年之后,就是毛利家矛盾爆发之时!”
我的这番言论引起了众人的沉思。
良久以后,还是神屋宗湛率先深深对我施了一礼道:“殿下远见卓识,在下佩服!天下眼光能有殿下者,寥寥无几!宗湛能为殿下效力,实乃幸事!”
我没有搭理他,只是看向依然在沉思的家臣们,心中暗骂:“这群歪瓜裂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