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看着归蝶,双方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片刻,归蝶夫人开口道:“绕了这么大一圈,请权大纳言殿下见面,真的是没有办法。”
我没有答她的话,问她道:“听闻归蝶夫人眼部有病症,不知可曾好些了?”
这话一出,归蝶夫人神色陡然一变,显然她对我连这件事情都知道,也是非常的惊讶。
只是仅仅一瞬间,她便恢复了神色,笑着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白天还好一些,但是一到了晚上,就完全模糊了,看不清东西。
也许是最近总是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才导致的吧?”
这……夜盲症?归蝶这身份,居然患上了夜盲症?
“之前听闻归蝶夫人准备隐居,如今看来,夫人隐居的很彻底啊!
只是不知,夫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找我来,是想和本家谈一些什么?”我开门见山,没有什么隐喻,没有腹语,直截了当地问。
归蝶也没想到我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看来,权大纳言殿下也是一个性格直爽的人啊!”
随即她摇了摇头,道:“我原本只是怀疑,天皇陛下一直以来都是谨小慎微的行动,即使对织田家不满,也不敢随意的表现出来。
但是自从权大纳言殿下上洛以来,天皇陛下和主公的对抗开始变得尖锐起来。
之前我觉得少弐家是织田家盟友,没有多想。甚至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权大纳言殿下能一语道破我的眼疾。
恐怕这近幾的暗流,少不了权大纳言殿下的推波助澜。”
说完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哦?夫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我故作不解地问。
“看来错不了了,这暗中推波助澜的,就是权大纳言殿下。”归蝶依旧保持着微笑道:“连我一个隐居的女子身边都被安插了眼线,这织田家,恐怕早就被渗透的普通筛子一般了吧?”
我沉默了。
她这话并没有任何指责我的意思,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这样的事实,让我无从辩驳。
“看来做任何事。也是有风险的。”我叹息一声道。
“哈哈哈!”归蝶笑了笑,道:“权大纳言殿下,不妨直接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我笑道:“归蝶夫人聪慧绝顶,难道就猜不中么。”
“天下!”归蝶笑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归蝶夫人继续道:“如今,织田家虽然掌控近幾,但是经过这么多年,以及信长的所作所为,这织田家还能占据多久的近幾,实在是犹未可知。
如果没有你权大纳言殿下的少弐家,或许天下是织田家的,谁也抢不走。
但是现在,掌控近幾的这些人,早晚要被赶下台。
所以,我希望能够和权大纳言殿下合作!”
你和我合作?!我心中大惊,你不是信长的正室么,你和我合作什么!和我合作干掉信长么?你开什么玩笑!
我心中惊涛骇浪。
见我不说话,归蝶笑了笑,道:“权大纳言殿下不相信我是吧?
是啊,谁会相信我会对付织田信长呢。
毕竟,我现在依然是织田家的主母。”
她说完,膝行两步,来到我的身旁,轻声道:“其实我也是身不由己。
当年我嫁入织田家,为的是浓尾两家的和睦。
后来呢?织田信长是怎么对我的?他在父亲大人死后将我独自留在尾张,自己带着吉乃住进了稻叶山城。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得了美浓,而美浓,只效忠于我。
但是他不甘心,一直在想办法企图消化掉美浓,可美浓又岂是这么容易被他掌控的?
一直到吉乃死去,才将我接到稻叶山城。
为了团结在我身边的人,我也只能一直给他信心,让他上洛,让他有了今天的权势。
但是,也造就了今天的织田信长。
如今的他,赶走了侍奉多年的佐久间等人,家臣们因为一点小事便大受责罚,甚至还要让陛下退位。
飞扬跋扈……为所欲为……他就连尾张的老臣,也容不下了……
恐怕美浓众人……”
说着她苦涩地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是很痛恨现在的织田信长的,我更恨当初的自己。
但是,没有他,哪有现在的我呢!没有我,又何来今日的他……
之前,他愿意忍受我,是因为我还对他有用。如今……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
我点了点头,原来织田家竟然还有这些内幕,看来信长回收家臣权力的做法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团结在归蝶身边的美浓众。归蝶也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