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徐子升啊徐子升,今晚老夫给你挑两个年轻的补补?”
徐阶的老脸一沉。
“休得胡言,老夫是来教女抚琴的!”
马车上的屠侨望着徐阶哑然失笑。
“知晓知晓。”
“松江徐子升,精通音律,尤善抚琴。”
待马车停稳之后,徐阶才老脸一红,悠悠的说道:
“年轻人头脑灵便,好教。”
望着远处马车上下来的两人。
躲在椿树后的朱载壡也忍不住一拳捶在了椿树之上,嘴里不住的骂着。
“奸佞!奸佞!”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的颠覆了朱载壡的认知。
自夏言死后,朱载壡便将徐阶视为了清流代表,是朝中的正气所在。
但是今夜。
宁玦拉着自己逛遍了椿树胡同却连门都不得入。
而在另一边,徐阶竟轻车熟路的便走进了一家勾栏酒肆。
高下立现!
君道不振,臣职不明!
这就是先生们口中所谓的嘉靖中兴吗?!
待徐阶与屠侨两人走进勾栏之后,朱载壡这才自椿树后现身,径自朝着远处停着的马车走了过去。
回宫的路上,朱载壡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自孟冲案发后,清宁宫内,再也没有人敢将这位太子当做孩子。
一行人就这么沉默不语的直奔东华门而去。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朱载壡不是想不到。
而是朱载壡把这朝野上下的先生们想的太好了。
此时,朱载壡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字。
蛇鼠一窝。
………………………………
椿树胡同的巷口,宁玦也忽然看到了不少的孩童聚集在一家店铺之外。
看这样子,应当都是这本坊之内的孩童。
哪怕是坊市内在晚上依旧可以自由活动,但能有这么多的孩子聚在店外依旧是不常见的。
宁玦走进一瞧,这才看清楚是一个面带酒气的书生,手中拿着一部评书正在给这些孩子们念着。
那书生头戴进士巾,两条五寸长的皂色纱自两耳垂下。
这其实就是宁玦这具身体梦寐以求的庶吉士。
庶吉士虽食正七品俸禄,但有秩而无品,实际上依旧是进士,只是在中枢观政待用,自然没有官袍,只能穿进士巾服办差。
而在那书生的身后,则是插着一杆长幡,上书“金陵世德堂”五字。
“先生先生,那诸葛武侯后来怎么样了?”
醉眼朦胧的进士随手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朝着面前的孩童们摆摆手道:“汉贼不两立,王业……嗝~!王业不偏安啊!”
“什么是王业不偏安啊?”
那进士用手肘撑着脑袋,对着面前的孩童们笑了笑,不待开口,身后的店家便走了出来,轻声呵斥了两句。
“好了,先生今天累了,待先生下次来再讲罢!”
店家撵了人,孩童都听话的没有做声,只做鸟兽散,原本人挤人的店门口,只剩下了宁玦依旧坐在书案前。
“店家,怎的这么晚还不打烊啊?”
店家依旧在望着远处四散的孩子们,语重心长的笑道。
“这不是有先生在嘛,我也想让孩子们多听一会。”
宁玦更摸不着头脑了。
“啊?就为这?图个啥啊?”
“不然呢?”店家一句反问,让宁玦没了话说,只听店家望着孩子们的背影,嘴角带着笑道。
“就图个有朝一日,天下人都能读得了书,识的了字,听一会多少也有点用吧。”
听到这里,宁玦不由得一怔,不由得对店家伸出了大拇指。
“店家高义!”
店家却笑着摇了摇头。
“哈哈,没那么高义。”
“如何称不上?”
“我是卖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