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公公且去行事便是,余者待阁部公函。”
语罢,朱载壡便看向了陆炳。
陆炳已然拱手做领命状。
“陆都督赴五军府,统领江南赈济事,先让百姓吃口粥,先将江南民乱压下去,”
“喏。”
朱载壡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看向面前的众人道:“庙堂东西之争,不应掣肘国朝北去,孤在江南,孤行新法,只为使国朝北去。”
“至于大明是东是西,那得等到回京之后再说。”
众人虽然不知道朱载壡的具体意思,但听个大概还是能听懂的。
“殿下圣明,百姓之福。”
“诸位都去办差吧。”
离开清宁宫的众人,唯有麦福跟丢了魂似的,死死的抓着陆炳。
“陆都督,咱家今日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唉。”
“君父辛辛苦苦三十年,这才在帑库中攒下些许银两,这……唉。”
陆炳无奈的苦笑道:“麦公公,先去办差吧,天大地大,皇差最大,能将此事弹压下去,你我将来都是要名垂青史的。”
麦福一声悲叹,这才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清宁宫。
金陵街头巷尾支起一处处粥棚,而水师的一批码头也交付给了客商使用,原本淤塞的水道重新恢复运转。
民乱虽然尚未彻底平息,但较先前已然趋于平缓。
只不过江南诸官都知道,导致江南这场大乱的那颗雷,还没有拆掉,只是被朱载壡做了切割,将球重新踢回到了朝堂之上。
这场东西之争如果不能尽快分出胜负,江南藏着的这颗雷,早晚要重新炸开。
——
西苑。
张佐抱着一摞摞的奏本如往日一般走进殿阁。
“皇爷,南北两京一十三省的奏疏大致已然梳理出来了,除却太子行辕诸臣,支持新法的拢共十五位,各郡县官也的奏本也已然梳理得当。”
“江南八府,全部唯君父马首是瞻,其余诸省州县,大致有差,湖广、四川两省支持新法者最众。”
嘉靖没有做声,张佐旋即继续道:“如若朝中有变……锦衣卫、东厂联手,最多三个月时间,便可将隐患翦除。”
“好啊。”听到张佐这么说,嘉靖这才开口。
“朝廷新法,竟至于斯,朕之过也,定国公、英国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黄锦这才开口道:“九边已然大致整饬妥帖,扬州、济南、保定三府各编一镇新军,可保天下无恙。”
“户部所囤钱粮,可供二十万大军,三年所需。”
自从察觉到江南大肆借贷之后,嘉靖便已然命五军府加快了整饬兵马的进度,同时囤积起了粮秣军械,就是以防不测。
“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还没等嘉靖说完,不识相的高忠便将头探了过来。
“皇爷,南京八百里加急,江南又有变故。”
嘉靖一梗脖子悠悠道:“太子终究是把朕辛苦攒的那几个钱给散了?”
“还请皇爷御览。”
嘉靖刚一展开奏疏,疏中便露出了一张稿纸。
“这是甚?”嘉靖摊开稿纸,又看了看朱载壡的奏本。
“不对……黄锦。”
“臣在。”
“拟旨,诏太子北返京师,宁克终下诏狱,另外给陆炳发秘旨,宁克终在狱中一片纸一个字都不能留下。”
高忠低头问道:“皇爷,那太子出借的这些码头……?”
“太子借便借了,花便花了,这些都不重要,教江南八府即刻下去清量田亩,粮田私自改棉的,责令其限期改回来。”
迟疑片刻之后,嘉靖这才开口:“知会内阁并天下州县今年鞭法,暂停半年,照前例输粮。”
黄锦旋即一低头道:“臣明白。”
江南发生的一切种种,已然让身为天子的嘉靖嗅到了危险信号。
嘉靖本想用商人制衡士大夫。
变来变去,眼下士商倒是如同嘉靖想的那般斗起来了,就是斗着斗着快把皇帝给略过去了,再这么变下去,怕就要把朱家的江山拱手送给士大夫跟商人了。
这是嘉靖万万不能接受的。
念及此,嘉靖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千古笑谈无所谓,昏君也无所谓。
昏君,终究是君,哪头轻,哪头重,嘉靖还是分得清的。
“太子带着宁克终在江南这么多时日,也应当闹够了,只顾着江南一隅,都快把九州万方跟列祖列宗忘干净了。”
于君者,莫说交出权柄,就是公帐、私帐分明,将君王与朝廷分割开来,也不会甘愿。
除非迫不得已。
显然嘉靖不在此列。
这样划应该比用一维的左右划线一目了然一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