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彻底懵了。
“良臣,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们都干嘛了啊?”
“别管那么多了,大仓那边有市舶司的甲士守着,这帮力巴不敢动,最多就是丢些散碎银子,咱们赶紧上船躲到江上去!”
说罢,阮弼还不忘敞开窗户朝着外面怒骂了几声。
“你们找老子有甚用?朝廷不建码头,跟我们有甚关系!我们也急啊!”
僮仆搀着阮弼等人慌慌张张的朝着远处的游船跑去。
阮弼还不忘朝后喊着冤,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然不见了胡山的踪影。
爬上船的阮弼慌不择路的吩咐道:“愣着作甚?赶紧,赶紧去报官啊!走水路直接回江宁!”
“喏。”
朝廷不在乎商人,百官也不敢开口,新法就这么卡在了这里。
可一旦激起了民变,朝廷即便是想装瞎也装不下去了。
——
“胡二,你这是带我上哪去?”
胡山一脸愕然的看向背着自己的胡二。
胡二却是喘着粗气道:“咱们不是往江上跑吗?”
“你抬头看看,你这是往江边上跑的吗?”
胡二一脸迷茫的抬起头来,只见自己跟胡山现身在一处空地之上空地上堆着些许杂物,眼前也早已没有了江面和船只。
“老爷,咱们应该不用接着跑了。”
在胡二背上的胡山亦是咽了一口唾沫,而后道:“我看出来了。”
百十个饿的眼睛冒绿光的“力巴”已然朝着主仆二人围了过来。
胡山表情扭曲的开口道:“各位好汉,我说我刚从都察院被人放出来,你们信吗?”
“信啊,逼得三寡妇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胡员外嘛,您的大名早就传遍江南八府了。”
胡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强行镇定道:“能不打吗?我身上有伤,我可以给银子。”
眼前的这些“力巴”朝着胡山越靠越近。
胡山也终于忍不住怒骂了起来:“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都察院刚把我扔出来,他阮良臣就把我拉到了码头上。”
“那姓阮的在哪?!”
“他早就跑到江上去了啊!”
话音刚落,方才情绪上头的乱民旋即便冷静了下来。
“张大哥,姓阮的怕是走水路去报官了,那咱们现在是……反贼了?”
“都别乱!”
那名叫“张全”的长工一声大吼,方才还有些慌乱的一众力工这才稍稍找到了主心骨。
“胡员外,我们不想造反,我们都是被姓阮的那畜生逼得,我们就是要一条活路!一碗饭吃!”
胡山赶忙道:“是,是,我知道诸位都是大明的良民,我可以给诸位作证,我在朝廷也小有人脉,内阁二位阁老是我恩师,两京六部八位尚书都是我爹……”
“你有法子截下姓阮的吗?!”
被一声大吼吼住的胡山一脸愕然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宁玦。
此情此景之下,胡山反倒觉得宁玦有些亲切了起来。
“佥宪,您救我,您救我啊!”
得知宁玦身份的张全等人也是一脸愕然。
宁玦一把揪住了胡山的衣领怒道:“老子问你有没有办法截下姓阮的?听不清楚?”
看到宁玦这幅模样,胡山不由得面露苦涩。
“我哪有那本事啊,这会他姓阮的估计都已然从玄武湖进城了。”
还没等胡山说完,码头外便亮起了阵阵火光,而后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张大哥,是兵!还有马队,朝廷的兵来了,咱们被围在码头上了。”
饶是方才还镇定的张全,在看到朝廷兵马涌来的那一刻也没了主意。
倒是拖死狗一般拖着胡山的宁玦开口道:“诸位想活还是想死?”
“自然是想活。”
“那就听我的,去找码头的高处,码头的高处在哪?只要让朝廷的兵看到我,这事跟你们就没关系了。”
张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酒楼!”
在宁玦跟张全的带领下,方才情绪上头冲进码头的力工全都一窝蜂的涌入了先前阮弼藏身的酒楼。
宁玦亦是找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酒楼的最显眼处。
自古戡乱的老原则,只诛首恶,余者不问,只要不是丧心病狂,就不会把所有人都株连。
一个是朝廷四品佥都御史。
一个是码头上的力工。
只要是智力正常就不会以为此事是目不识丁的力工带的头。
张全等人不知晓其中深意,但当下毕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宁玦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令他们吃惊的是,当宁玦出现在酒楼上时,朝廷的甲士还真就围住酒楼之后便停手了!
张全这些力工不知道的是,几个小太监正连滚带爬的朝着宫里赶去。
只为通禀朱载壡一个震惊的消息。
宁克终,谋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