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长江黄河(1 / 2)

大明总宪 凉拌的皮蛋 5764 字 2023-08-27

第191章 长江黄河

西苑。

在殿阁内摆着两大箱蓟州刚刚铸造完毕的铜钱。

嘉靖用手在一堆铜钱中穿过,随手抓起一把而后放任铜钱簌簌落下,铜钱碰撞的脆响声响彻西苑。

而在不远处跪着的则是邹望三人。

“……臣不才,斗胆奏罢空谈,臣玦顿首。”

嘉靖没有对宁玦的奏本说什么,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邹望三人。

“邹员外当真是我大明朝的祥瑞啊。”

“你们一入京师,我大明朝这便算是云开雾散了。”

邹望赶忙再拜。

“皆是君父睿识绝人,臣等岂敢贪天之功。”

嘉靖不置可否,继续道:“朝廷云开雾散了,江南的那一两朵水汽应当也遮不住月了吧?”

“日月重临,臣等幸甚!”

嘉靖却是摇了摇头,朝着不远处的黄锦使了个眼色。

黄锦这才合上奏本,在邹望的耳旁轻声提醒道:“邹员外,这前朝元贞年间松江乌泥径老妪之故事可还记得?”

古往今来,松江府乌泥径老妪只有一人。

那就是从崖州带回纺棉技术的黄道婆。

黄道婆本就是松江人,从崖州返乡之后,也是直接从海上回的松江,松江亦是自此成为了大明棉都。

至于嘉靖为何要提起黄道婆,意思已然很明确了,早年间徐阁老的家业,你邹望不敢动,这会云开雾散了,该下手了。

邹望眼前陡然一亮。

“臣明白!”

“臣返乡之后,便与织造局麦公公……”

不待邹望说完,嘉靖便径自打断道:“织造局干的是宫里的差事,朕焉能与民争利?”

“朕的百姓能多些糊口的路子,朕也便知足了。”

邹望的眼泪也是说来就来,当即便叩头声泪俱下道:“百姓有君如此,苍生之幸,万民之幸啊!”

“黄锦。”

“臣在。”

“传旨,户部员外郎,奉直大夫邹望,加授无逸殿行走,随处专奏,不必经通政司,直递司礼监。”

邹望闻言心头一紧,登时便又是一顿磕头谢恩。

无逸殿行走,无品无秩,但内阁值庐在这里,天子寝宫在隔壁,邹望不用真的过来行走,单凭这四个字,就代表了不少东西了。

嘉靖这才示意三人退去。

待三人走后,嘉靖这才捡起了宁玦的奏本看了一眼,感慨道:“朕这才准备动手,没想到这金陵已然见了端倪了啊。”

让邹望去抢松江棉的生意。

自然是给邹望些甜头,只是邹望在吃这个甜头时,也便将徐家给得罪死了。

嘉靖不在乎那些蝇头小利,真正让嘉靖担心的东西已然被宁玦写在奏本上了。

“遥想当年朕承继大统之时,这两京一十三省,还是程朱之道大行于世。”

“不曾想眼下这理学是倒了,心学又成了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黄锦低头欠身:“皇爷,臣斗胆置喙,宁克终这本倒也难得说的中肯,不如便由司礼监批了?”

嘉靖冷哼一声,随手便将宁玦的奏本扔到了一旁。

“准归准,只靠一个宁克终,怕是难啊。”

黄锦低头道:“照臣看来,不过是一帮假道学,甚心学理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本就是一家人,也就是有那么几位先生真信了。”

士大夫改换门庭的事情,嘉靖不在乎,也没兴趣去管。

只不过随着变法日渐深入,心学这帮人跟商人合流的趋势愈发明显。

这才是嘉靖真正担心的事情。

“想让他们击鼓卖糖,各干各行当,难啊。”

这个时候,嘉靖又有点怀念起理学来了。

让商人排在农工之上,这事程朱门生就是打破脑浆子也不可能干。

黄锦仔细观瞧着嘉靖的面色。

许久之后,黄锦这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禀皇爷,臣斗胆。”

嘉靖微微蹙眉道:“怎的忽然跪下了?”

“皇爷,臣日夜都恨那般乱臣贼子恨得牙痒痒,但臣也知晓皇爷是圣天子,日夜都在为天下苍生委屈自己。”

“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直说何事。”

黄锦这才抬起头道:“皇爷,咱大明还有理学大儒。”

听到黄锦这句话,嘉靖便已然明白黄锦说的是谁了。

在今日之前,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是这宫中的禁忌。

“那个人还活着呢?”

“禀皇爷,活着,生龙活虎的。”

嘉靖径自站起身来,又在钱箱里抓了一把铜钱,任由铜钱落下,听着铜钱碰撞的声响,嘉靖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早先朝堂上有严嵩。

嘉靖也就懒得去管甚理学心学了。

严嵩当初毁禁书院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管,两边人全都得罪死了。

眼下朝中局势已然大变。

嘉靖缓步走进精舍,而后又踱步而出。

不知权衡了多久之后,嘉靖这才缓缓开口道。

“长江泛滥了要治,黄河泛滥了也得治。”

“准。”

当天一份密诏经由司礼监批注后转送东厂,一队东厂的厂番带着一道赦令直奔大明的西南边陲而去。

那个严世蕃、徐璠的前辈,大明小阁老初代目,已然被流放了二十六年的男人重出江湖了。

这一次。

他不是谁的儿子,也不是朝廷的翰林、编修。

来南京的目的只有一个。

——捅心学门人的肺管子。

——

南京。

“宁克终!你到底出不出来!圣人的牌位就在此处!伱将你向朝廷所奏之事,出来说个清楚!”

“你是何人,见了圣人牌位竟敢不跪?”

“废话,老子是武将!”朱希忠啃着西瓜便坐在了自家门口,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面前的一众儒生。

几名儒生就这么在门外叫嚷着。

而刚从清宁宫回来的宁玦还没等走进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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