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端坐龙椅之上默不作声,随着张居正步步紧逼,连一旁的徐阶都有些站不住了。
“叔大!举倾国之力而征不毛,你……你这是好大喜功啊!”
嘴上这么说着,徐阶却是连连对张居正使着眼色。
只不过此时张居正看向这位恩师时,眼中却尽是失望。
“恩师,那可是祖宗旧地啊!学生如何就成了好大喜功了?!”
徐阶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这位爱徒,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严世蕃咬着牙盯着张居正。
“张居正啊张居正,夏言刚斩了不到一个月,你是诚心不让君父过好这个年?”
“严世蕃!你在胡说八道些甚?!”
严嵩察觉到严世蕃在故意把话头往嘉靖身上扯,登时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小阁老,君父乃天下万民之父,纵使你我闭口不言,君父知晓河套百姓背井离乡,心里便能好受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转而看向了嘉靖的态度。
因为这话已经没有人能接了,只能嘉靖接,这是在逼嘉靖开口。
嘉靖一扔手中的铜锤,兀自挺直了腰板。
“吾有三德。”
“曰慈。”
“曰俭。”
“曰,不敢为天下先。”
“河套百姓流离失所,朕岂能充耳不闻先天下而享太平?若朕是这样的天子,天厌之,万民弃之。”
严世蕃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坏了。
自己被绕进去了。
嘉靖就是在等自己把事情往他身上扯!
严嵩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严世蕃。
嘉靖脸上的笑意渐浓。
“早先朕便说过非复套之议不可,实是议套之人不可。”
“曾铣的奏本,还在司礼监存着。”
看着面前的嘉靖,严嵩将心一横,低头道:“可是,君父……”
君臣二人自有默契,有严嵩这四个字,嘉靖便猜到了百官的态度,便直接打断严嵩道:
“朕知道,你们难。”
“朕也难。”
“但朕希望众卿能记住,千难万难,百姓最难。”
“你我难了,百姓便容易了。”
“河套之议,终究还是议,不是要直接动兵,越是难,越是要议嘛,没准议着议着,办法就出来了。”
徐阶跟严嵩先反应过来。
事已至此,河套之议即便是他们想拦也拦不住了。
只能赶紧就坡下驴。
“君父慈悲。”
二人率先跪倒,身后众人急从之。
看着面前的众人,嘉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嘉靖没想到河套之议这么一张自己随手印出来的“大明宝钞”花都花出去了,竟然还能二次利用。
“既然众卿对此事都没有意见。”
“那我们便勉为其难?”
徐阶、严嵩等人赶忙齐声道:“尽心王事,是臣等之职。”
跪在地上的严世蕃死死的瞪着身旁的徐阶。
一个宁玦不够。
现在又来一个张居正。
你徐阶这丁未一科究竟点了多少人才进来!
嘉靖脸上笑的灿烂,只是这六部九卿却是个个面如死灰。
河套之议。
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