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埃德蒙抓住和转移她的时候,她都在昏迷状态,现在是她清醒过来之后第一次见到伯爵了。
看到对方的思维能力和记忆力都保持得这么好,埃德蒙也放了心——这就意味着她的健康已经基本恢复过来了。
“她看上去气色还不错。”确定对方此时的状态之后,埃德蒙赞许地看了爱米丽一眼,“看来你挺尽心照顾她了。”
“既然您叮嘱了,那我自然会认真照办,我每天两次给她送饭,打理周围的卫生,还时常替她擦身呢……上帝啊,这原本该是女仆的活儿,现在却只能我干了。”爱米丽毫不客气地邀功了,接着又小声告状,“结果,她非常不感念我的恩,有一次还试图趁我不备袭击我!还好我一直保持警惕,总算才没有让她得手。”
在爱米丽添油加醋的叙述之下,埃德蒙果然感到非常心疼。“爱米丽,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你的贡献我们是不会忘记的……到时候陛下会给你应有的补偿。”
“哎呀,什么陛下,我都是为您而已……”爱米丽窃笑着回答。
“你们两个,要调情就滚到一边去,别在我面前啰嗦。”就在这时候,比昂卡冷冷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然后瞪着埃德蒙。
虽说她此刻处于囚禁状态,凄惨而且狼狈,不过即使如此,她的眼神依旧凌厉,看不出半点畏惧。
埃德蒙中断了和爱米丽的对话,重新看向了比昂卡,视线也随之变得冷冽起来。
虽说这样对待一位女士,确实有违男子气概,不过他对对方没有任何同情,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比昂卡-迪-弗洛里尼女士,我想您应该知道自己落到谁的手里了吧?”
“知道了。”比昂卡冷冷一笑,“我落到了那个科西嘉小地主和他的走狗手里,只可惜我没有提前知道,不然在艾格妮丝介绍你给我认识的那一天,我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比昂卡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让埃德蒙动容,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接着,他向爱米丽使出了一个眼色,爱米丽马上会意,留下烛台,然后自己沿着原路回去了。
于是,狭小的阁楼当中,此时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时间在流逝,但是比昂卡身上的敌意却没有半分消褪——很明显,如果此时她身上没有重重锁链,她早就已经提剑上来把伯爵大卸八块解恨了吧。
埃德蒙对对方的仇恨视线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在遇到您的那一天,我就已经认出了您就是刺伤我恩主的刺客,从那一刻开始您就是我的仇敌。之所以没有当时就动手,只是我们没有万全的把握把您一击擒获而已。”
“所以你们就用了这么卑鄙的阴谋?”比昂卡挑衅地反问,“让一场决斗以如此无耻方式结束?”
“既然您做出了那么不名誉的事情,那我们以任何方式报复您,也都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埃德蒙耸了耸肩,“难道暗中刺杀就有什么名誉可言吗?”
“我是单枪匹马向他挑战的!”比昂卡不服气地反驳。
接着,她也自知这个理由并不能服人,于是冷哼一声,“就算您合情合理吧,那您指望我什么?向那个小家伙痛哭流涕道歉吗?”
“为什么不呢?”埃德蒙反问,“您现在已经落到了我们的手里,您的生死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难道您不应该清醒面对自己的处境,为自己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吗?”
“呸!”比昂卡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直接啐了一口,“我从不会对人摇尾乞怜,既然自己一时不慎落到了你们的手里,你们想要怎么处理就随意吧,想要我求饶那绝不可能!”
比昂卡的回答倒是并不让埃德蒙感到意外,因为他早就知道对方的脾气了。
“事到如今,您再这样顽抗,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只会让您自己和关心您的人万劫不复罢了。就算您自己不在乎性命,但艾格妮丝小姐现在还在努力为您说情,想要保住您的命,难道您忍心让她一片好意落空吗?”
他不提艾格妮丝还好,一提到她,比昂卡的怒火更是无法遏制。
波拿巴家族的走卒们都是敌人,无论再怎么狠毒和卑鄙,那都是敌人该做的事情,比昂卡就算心里不服也只能自认倒霉;然而艾格妮丝却不一样,在比昂卡心中这是自己的爱徒,甚至也是自己最后的亲人,结果她却卑鄙地利用了自己的师徒之情,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
“不要再跟我提那个逆徒的名字,她不配!”在愤恨之下,比昂卡大声打断了伯爵的话,“她原本可以带着名誉死在我的剑下,或者把我杀死,结果她却成了一个胆小鬼,未战先怯,以这么卑鄙的方式来对付我……对付她的师傅。我真是瞎了眼,教出了这样的徒弟,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饶过她的!”
虽说这种误会并不影响埃德蒙的工作,但是出于对荣誉的坚持、同时出于对艾格妮丝小姐的敬重和关爱,埃德蒙还是为对方辩驳了。
“您这种误解真是太过于卑污了,您口口声声说她是您的爱徒,您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年,结果连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吗?您们心自问,她会是做出这种事的吗?
事已至此我就告诉您吧,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知情,我们利用了她而已,我利用她接近了您,确定了您的身份;她的姐姐利用了她和您约战,最终布置了圈套,从头到尾她不光一无所知,而且还丢尽了颜面!现在她和您一样愤恨而且伤心,我亲眼看到了她心碎的样子……女士,即使今天我也对您没有丝毫的同情,但是我同情她,她恐怕也是唯一一个还在惦记您的生死安危,努力想要挽救您生命的人了——”
在埃德蒙的连声斥问之下,比昂卡顿时停下了叫骂,不过她的眼睛里仍旧满是狐疑,显然也没有相信。
“你为什么要为她辩白?这不证明你们是同党吗?”
“我为她辩白,只是因为我被她当做朋友,不忍心看到她再被人如此污蔑,您可以理解为内疚吧。卑鄙的是我们,受苦的却一直是她。”伯爵苦笑了一声,“她已经失去得足够多了,我同情她,所以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她。我知道,您不相信,不过这不重要,时间会证明谁对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