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我同您想法一致,我也不希望这件事被街头巷尾所热议,因为对我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光荣,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让一切都平静下来。”于是,爱丽丝轻轻点了点头,赞同了王子的意见,“就我看来,目前的舆论热议,一方面是因为人人都喜欢看到有关于女子的花边新闻,而艾格妮丝的事迹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新意,所以会惹人关注;在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有人在故意推波助澜,向特蕾莎殿下示威。”
“向我姐姐示威?”王子一时有些疑惑不解。
“这种示威不是出于私人仇恨,只是因为她来自奥地利而已——”爱丽丝提醒王子。
王子顿时恍然大悟。
虽说法兰西的王室多年来屡次同哈布斯堡家族联姻,但是法国人和奥地利长期交战,因而也让他们种下了对奥地利根深蒂固的敌意,当年他那位姑祖母就被人痛骂是不知民间疾苦只懂享乐的奥地利公主,而到了大革命时期,奥地利更成了令人痛恨的镇压革命的刽子手,直到拿破仑时代也多次和法国交战。
这种长期的敌意,必然让他们对初来乍到的特蕾莎有一种排斥感,他们乐意看到有一个本土出身的女子在陛下的身边,冲淡这种被奥地利人控制宫廷的感觉。
所以有些人主动或者被动去推波助澜,有意借着艾格妮丝小姐来压住特蕾莎的风头。
两种原因交织在了一起,最终引爆了现在的舆论,让艾格妮丝比特蕾莎还要受人瞩目许多。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王子也不禁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如果法国人对姐姐抱有这么大的敌意,那么姐姐就算当了皇后,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殿下,您不必担心。”仿佛是看出了王子的心中所想,爱丽丝小声劝慰了他,“以特蕾莎皇后的性格和才智,她只要多加努力,驱散人们心中的怀疑简直就是举手之劳,她一定会得到人民的爱戴的,人们很快就会发现她不会是另一个玛丽王后,而是法兰西最出色的皇后……现在,她只是怀孕之身给拖累了,无法投入太多精力到公众活动之中而已,所以,只要耐心等待,然后给她发挥的舞台和空间就行了,您作为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应该对她抱有信心才对。”
爱丽丝的劝解,简直说到了阿尔布雷希特的心坎里了。
不管事实是怎样的,总之出于至亲的偏爱,他肯定对姐姐信心满满的。
而他这时候也想起了之前跟姐姐摊牌的时候,姐姐那奇怪的态度——而现在这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姐姐是清醒地看清楚了现状,所以选择了暂时隐忍,她是希望等自己从孕期的桎梏当中解脱出来再去博取民心的。
姐姐至少对这一切心里都有数,她有自己的方寸,而这就让他放心多了。
“原来如此……”这时候的王子,已经对爱丽丝没有了任何敌意,反而像是把她当成了顾问一样,又继续追问了下去,“那么夫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唉,还真是个小孩子,看上去气势汹汹,结果这么容易就打发了……爱丽丝在心里暗笑。
不过这样也好,肯听劝告的人,总比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的人要好,奥地利看来在以后还是有希望的。
在表面上,她还是保持着对王子的恭顺。
“如果您最在意的是舆论,不想让父亲丢脸,那么您看这样如何?我们分头行动,您去找塔列朗亲王,以私人身份向他抗议,让他去淡化舆论,把各地报纸的报道重点集中在陛下和这次巡游活动上,不要再去报道那么多有关于我妹妹的花边;而我则写信给妹妹痛陈利害,直言她现在身处在风口浪尖当中,应该低调行事……她是会听从我劝告的。”
说到这里,她又向王子做出了承诺,“如果有机会的话,等她回来,她还可以向您、向大公本人道歉,写亲笔信也无妨——您看这样如何?”
其实爱丽丝根本就没有问过妹妹,不过她这么说是有把握的,她也相信这样解决的话,就是对双方都最体面的处理方式了。
而阿尔布雷希特王子差不多也是这么看的。
他扪心自问,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了——而且夫人已经特别兼顾了自家的面子。
自己还能再进一步要求什么呢?
好像也没有了。
这时候他一改刚才的盛气凌人,反倒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爱丽丝,“难怪我的姐姐那么器重您……您确实很能够让人愉快,夫人。”
“为陛下效劳是我的天职。能够让您满意就太好了。”爱丽丝又欠了欠身,向着年轻的王子行礼。
接着,她又正色面对着王子,“另外,殿下,我不得不提醒您,我们也是系出名门,不是家仆。就算是家仆,那也不是您一家的家仆,别忘了纵使您是陛下的妻弟,但您的姓氏也是哈布斯堡而非波拿巴……我尊敬您,愿意为您排忧解难,但不意味着我们必须事事顺从您,请您到时候也别对我的妹妹过于严苛,这一点身为姐姐的我是无法让步的,我爱护我的妹妹正如您爱护您的姐姐一样。”
说完之后,她再度郑重行礼,而后从王子面前告退。